陈浔左手下意识压在丹田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股异样并未消失,反而顺着经脉游走,像一缕冰针在血肉间穿行。
澹台静的手仍覆在他手腕上,灵力探入的刹那,她眉头微蹙。原本平稳流转的感知中,突有一丝阴寒之物滑过,极细微,却与战气格格不入。
“你体内……还有东西。”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洞内空气为之一凝。
陈浔没应声,只眼神一沉,欲提气自检。可刚催动真元,肩头旧伤便传来滞涩感,仿佛经脉被什么缠住。
“别动。”澹台静轻喝,“它藏在识海边缘,随你呼吸起伏。你一运功,它就蛰伏更深。”
她收回手,指尖缓缓泛起金光,如晨曦初照时山巅的第一缕光晕。那光芒不刺眼,却透着一股温润却不容抗拒的力量。
“让我来。”
陈浔迟疑片刻,终是放松了紧绷的躯干。他依旧坐着,背脊挺直,右手搭在青冥剑鞘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剑柄末端的纹路——那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澹台静指尖轻点他眉心祖窍。金光如细流,缓缓渗入。
刹那间,陈浔额角青筋跳动,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识海深处,无数低语骤然炸开:
“你护不住她……”
“凡人之躯,妄图逆天而行?”
“终将失去一切,一如当年雪夜。”
那些声音熟悉得令人窒息,正是心魔残影所化,竟未彻底消散,而是借着他战气逆行之机,悄然寄生于经脉隐处,随气血流转,潜伏至今。
澹台静神色未变,五指微张,神识如网铺展,循着那一丝阴寒溯源而上。金光所至,陈浔体内经络逐一亮起,如同暗夜中点亮的河床。终于,在眉心深处,一点黑芒浮现,扭曲蠕动,似有形又无形。
“原来如此。”澹台静低声,“它不是残留,是寄生。”
陈浔咬牙,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为何……先前未曾察觉?”
“因为它学会了模仿你的气息。”她语气平静,“它借你执念存活,靠你对她的担忧滋长。你以为已斩尽,实则它早已融入你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
金光骤然收紧,如蛛网缠缚猎物。那团黑芒剧烈挣扎,猛然膨胀,化作一道与陈浔身形无异的影子,双目猩红,嘴角咧开。
“我乃你心中怯懦所化!”影子嘶吼,“是你不敢承认的软弱!是你怕再度失去的恐惧!斩不尽,杀不绝!只要你还爱她,我就永远存在!”
陈浔瞳孔微缩,胸口一阵发闷。那话直刺心底——他确实怕。怕命运重演,怕再睁眼时她已不在。
澹台静却冷笑一声。
“可你忘了。”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心中最亮的光,从来不是他自己,而是她。”
话音落,金光暴涨,如朝阳破云,直贯识海。
黑影发出凄厉哀嚎,身躯寸寸崩解。它还想挣扎,却被金光织成的锁链层层缠绕,抽离而出,自眉心浮现在外,悬于半空,扭曲颤抖。
澹台静五指一收,金光凝成利刃,自上而下劈落。
“轰——”
一声闷响,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陈浔识海深处。那黑影炸裂成灰,随风而散,再不留痕迹。
洞内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