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起来吧。”
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疲惫的妥协,
“此事……容为父再好好考虑考虑。地上寒凉,莫要跪坏了身子。”
松口了!
父亲松口了!
严初瞬间心花怒放,脸上却还强装着乖巧,
冲着身旁依旧跪得笔直的裴衍幸飞快地使了一个“搞定!快起来!”的得意眼色,
随即笑嘻嘻地、利落地自己站了起来,还不忘伸手去拉裴衍幸。
“多谢侯爷成全!”
裴衍幸反应极快,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不管侯爷是否真的答应,先道谢总没错。
他借着严初的力道站起身,依旧恭敬地行了一礼。
严铮看着瞬间“活蹦乱跳”的女儿和那个打蛇随棍上的太子殿下,一时语塞。
他好像……还没答应吧?
“旁的暂且不论!今晚你必须跟为父回府!”
严铮看着女儿那副吃定自己、尚未出阁胳膊肘就彻底拐向太子的模样,
心头火气蹭地又冒了上来,板起脸厉声训斥,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深更夜半待在太子寝宫,成何体统!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这女儿,真是被惯得越发大胆了!
目光扫过一旁静立不语、眼神却始终胶着在女儿身上的裴衍幸,严铮心头又是一阵烦闷。
他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哦……可让淮之那孩子怎么办?
沈淮之这四年的付出,他全都看在眼里。
那份日复一日的守护,那份细致入微的关照,丝毫不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少。
若初初最终选择了太子,他要如何向淮之交代?
那孩子的一片痴心,又该如何安放?
唉……
严铮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或许,从那位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明白——
他根本阻止不了这两个孩子了。
那份超越身份、不顾一切的决心,早已说明了一切。
“好嘞好嘞!女儿知错了嘛~”
严初立刻收敛了方才的“嚣张”,变脸似的换上甜甜的笑容,
几步凑上前,亲昵地挽住父亲的胳膊,软声软气地摇晃着道歉,
“父亲别生气,我这就跟您回家,保证乖乖的!”
做父母的,终究是拗不过儿女的。
这道理,亘古不变。
回安阳侯府的马车上,严初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一会儿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醒来后复健的趣事,
一会儿又撒娇卖乖,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吃饭、绝不让父亲担心。
妙语连珠,花招百出,硬是将严铮从最初的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哄得渐渐舒展了眉头,
到最后已是忍俊不禁,被她逗得一路上都乐呵呵的,哪里还有半分怒气?
严铮看着女儿鲜活灵动的笑脸,心中最后那点不甘也化作了无奈的纵容。
他只是反复叮嘱着:
“日后行事,定要更加谨慎周全,切莫再像从前那般莽撞,遇事多思量,保护好自己最要紧。”
“知道啦,父亲!我都记下了!”
严初依偎在父亲身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模样乖巧得不得了,只盼着父亲能彻底安心。
至于那些叮嘱究竟听进去多少……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