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初初醒了?!”
就在严初还想对沈淮之这反常的强势说些什么时,房门“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
安阳侯严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这位在朝堂上向来沉稳持重的侯爷,此刻却是发冠微斜,衣袍带风,
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长久担忧留下的憔悴。
他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便牢牢锁在了床榻之上——
落在了那个被沈淮之紧紧拥在怀中,正眉眼弯弯、带着些许虚弱却无比鲜活的笑意望着他的宝贝女儿身上。
严铮的脚步猛地顿在原地,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他的初初这样对他笑了?
上一次见到女儿这般灵动的笑靥,仿佛已是上辈子那般遥远。
这四年来,他日日夜夜面对的,只有她沉睡中恬静却毫无生气的容颜,
那份死寂几乎将他的心也一同冻结。
“父亲~”
严初看着父亲怔忡的模样,心头一酸,也顾不上去纠结沈淮之那不容拒绝的怀抱了,
连忙扬起一个更灿烂的笑容,用带着点沙哑却努力轻快的语调说道,
“我又活了!”
她看得分明,她那向来坚毅如山的父亲,此刻眼眶迅速泛红,里面已然蓄满了水光。
可不能哭啊!
父亲一哭,她肯定也绷不住了!
“父亲,别哭别哭,”
她急急地开口,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试图安抚,
“我醒了是喜事呀,你哭啥?我们应该高高兴兴的……呜……呜呜呜呜……”
然而,劝慰的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了。
看着父亲那混合着极度心疼与失而复得的慈爱眼神,巨大的愧疚和委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让父亲担心了这么久,她太不孝了!
前一秒还在努力安慰人的小郡主,下一秒自己先哭得稀里哗啦,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很快便濡湿了沈淮之胸前的衣襟。
“好好好……初初不哭,是爹不好,爹不哭了……”
严铮见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的眼泪也再也忍不住,
慌忙上前几步,粗糙的手掌颤抖着,想替女儿擦泪却又怕碰疼了她,
最终只能红着眼眶,哽咽着重复,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我们都不哭,我们要笑,要笑……”
沈淮之沉默地将哭得微微发抖的严初更紧地拥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闭了闭眼,将眼底汹涌的酸涩逼退。
然而,那微红的眼角和紧抿的唇线,依旧泄露了他同样激荡难平的心绪。
一旁的望舒早已转过身,肩膀微微耸动,偷偷地用袖子擦拭着止不住的泪水。
一时间,这间暖意融融的闺房内,安阳侯、郡主、首辅、侍女……四个人竟都哭成了泪人儿。
悲伤、喜悦、心疼、庆幸……无数种复杂而浓烈的情感交织在一起,
化作无声的泪水,冲刷着这四年积压的阴霾与沉重。
——
“殿下!”
裴衍幸刚处理完东宫堆积如山的政务,便如同过去一千多个日夜一样,习惯性地走向安阳侯府的方向。
哪怕只是在那高墙外驻足片刻,于他而言也是煎熬中的一丝慰藉。
可今日刚至巷口,贴身暗卫黑风却如一道疾风骤然现身,
单膝跪地拦在他面前,声音因激动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殿下!郡主……郡主醒了!”
这短短一句话,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裴衍幸耳边。
他猛地顿住脚步,玄色衣袍在春寒中猎猎作响。
那张一贯冷峻的面容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深邃的眼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声音干涩得厉害,
带着不敢置信的微颤,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说……初初……醒了?”
“是!主子,千真万确!郡主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