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如数家珍:
“规模最大的是永昌号,经营丝绸和茶叶,在城中有三家铺面。其次是德盛昌,主营瓷器。”
这时,两人路过一个卖竹编工艺品的小摊,裴衍幸拿起一个精巧的竹篮看了看:
“这些小本生意呢?”
“这些小商户日子要艰难些。”
沈淮之实话实说,
“原料采购价高,成品卖价却上不去。加上铺面租金连年上涨,利润很薄。”
“此地的症结,在于小商小贩。”
裴衍幸目光扫过街边那些忙碌却难掩局促的小摊,一针见血地指出,
“一家独大,垄断行市,各个州县大抵皆是如此顽疾。唯有将这些零散商户的经济活力真正拉动起来,让涓涓细流汇成江河,整个县城的商业才能真正盘活,更上一层楼。”
沈淮之微微颔首,对此深表赞同:
“下官连日走访,所见略同。大商户根基深厚却固步自封,小商贩虽生机勃勃却势单力薄,如何为后者破局,乃是新政关键。”
两位在朝堂上时常意见相左的臣子,此刻在松远县的市井之间,竟意外地达成了共识。
他们又接连走访了几家经营各异的小商铺,细致询问营生状况。
待到将基本情况摸得七七八八,夜色也已悄然浸染了天幕,星辰渐次亮起。
一直小心翼翼跟随在侧、适时补充本地信息的赵知县,见天色已晚,赶忙上前一步,躬身请示:
“王爷,沈大人,府上已备下薄宴,为王爷接风洗尘。夜色已深,还望殿下与沈大人赏脸,移步回府用膳,莫要饿坏了身子。”
他言辞恳切,生怕有丝毫怠慢。
裴衍幸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这次倒未推辞:
“也好,那就回府吧。”
他心下惦记着那个贪玩的小家伙,不知她回来了没有。
而另一边,严初主仆三人在西市可谓是战果辉煌。
她们从街头粗略地扫荡到街尾,直买到黑风双手提满、怀中抱满,再也腾不出半点空位,
连小望舒和自己手里都拎满了大包小包,三人这才心满意足,
踏着渐浓的暮色,有说有笑、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知县府。
严初怀里抱着、手里拎着满满的“战利品”,刚哼着小曲儿走回自己的寝居门口,
一个穿着丫鬟服饰、模样伶俐的小丫头就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参见郡主!老爷和夫人已经备好了晚膳,吩咐奴婢在此等候,郡主回来便可直接去用膳了。”
“好呀好呀!”
严初心情正好,答得格外欢快,
“我把这些东西放下就去!”
“奴婢帮您拿些吧!”
小丫头很是热络主动,说着就上前,手脚麻利地从严初怀里接过了大半的东西,动作自然又勤快。
“啊……好,谢谢你呀~”
怀里骤然一轻,严初连忙道谢,对这突如其来的帮助有些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