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初吃得正欢欣鼓舞,一抬眼,却见沈淮之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柔和地落在她身上,自己面前空空如也。
她立刻放下自己的小银勺,拿起桌上另一只干净的,不由分说地塞进沈淮之手里,热情地发出邀约:
沈淮之你也吃呀!真的好好吃!
说着,还用力点了点小脑袋,像是要增加说服力。
“这些都是郡主的,”
沈淮之并未接过那勺子,反而将桌上另一盏未曾动过的乳酪也轻轻推到她面前,
“我在翰林院……已尝过了。”
她信个鬼!
严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么复杂的宫廷工艺,这么惊艳绝伦的味道,一看就是稀罕物,分量肯定极少。
那些翰林院的同僚,还能大方到让他连吃带拿?
能让他带这两盏回来,估计都是他破天荒地拉
她微微歪着头,摆出一副再真诚不过的表情,还带着点儿撒娇耍赖的意味:
“可是,你不知道吗?再好吃的东西,如果只有一个人独享,味道也会打折的。”
她伸出食指,煞有介事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好吃的要一起分享,快乐和美味才会加倍!你总不想让我……尝不到这加倍好吃的味道吧?”
沈淮之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歪理”说得微微一怔。
“郡主此言……”
他嗓音里浸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又掺杂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纵容,
“倒是颇有几分……令人无法反驳的道理。”
“既然无法反驳,那便是真理。”
严初立刻顺杆往上爬。
见她这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劲儿,沈淮之知道今日是拗不过她了。
便执起那柄银勺,却并未去动那盏完整的,而是就着她面前那盏她已经吃过几口的乳酪。
极其自然地、在她方才勺印的旁边,轻轻舀了一小勺。
那莹润的乳酪送入他口中,细腻香甜的滋味瞬间弥漫开来。
如同和她相处的每分每秒,甜得恰到好处,让人贪恋。
他抬眸,对上她写满期待和一点点小紧张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温声认可:
“确实美味。”
严初看着他终于吃下,并且似乎认可了自己的“理论”,立刻来劲了:
“看吧!我就说会加倍好吃!”
她欢快地晃了晃脑袋,又舀起一大勺送进自己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人生啊,不过尔尔。
两盏乳酪实在不算多,即便严初小口品味,没多久白玉盏也见了底。
她意犹未尽地用银勺刮着盏壁,连最后一点痕迹都不愿放过。
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分量就这么少!
沈淮之静坐一旁,看着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满足与快乐,眉眼间还残留着品尝美味后的熠熠神采。
袖中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收拢,触碰到那封带着他体温的信函。
此刻……或许正是时候。
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挣扎,如同乌云短暂蔽月,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决意取代。
有些事,终究需要面对。
“郡主。”
他声音比方才低沉了几分。
严初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还沉浸在乳酪的余韵里,眼眸弯弯:
“嗯?”
只见沈淮之缓缓自袖中取出一个素白信封,他将信封轻轻置于石桌之上,推向她。
那动作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此物,”
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落在她骤然愣住的脸上,
“……交由郡主。”
那素白信封上,赫然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墨字——
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