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淮之瞬间从方才那温情的余韵中惊醒。
他霍然起身,长腿一迈便已到她身侧,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急切,伸手欲扶又怕碰疼了她,
“伤到哪里了?”
严初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挪动半步,那熟悉的、销魂蚀骨的痛感便贴心地把她劝退,老老实实坐回了凳子上。
她哭丧着小脸,开始声情并茂地控诉:
“别提了!今天上午回父亲那儿,学习宫里的三跪九叩大礼来着!来来回回,起起跪跪,学了大概有……三百遍吧!”
她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强调,
“不夸张!绝对有三百遍!我感觉把这辈子的头都磕完了!”
说着,她苦兮兮地用手掌覆在膝盖上,企图用这点可怜的体温缓解那深入骨髓的酸痛,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生无可恋的颤音:
“完了,我的膝盖……好像彻底报废了。”
话音未落,她便已大大咧咧地动手,直接将裙摆“唰”地一下提到了膝盖上方。
果不其然,只见两个膝盖又红又肿。
在烛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鼓鼓囊囊的,活像两个刚出锅、发过了头的小馒头。可怜又滑稽。
奇怪了!
回来的时候明明立刻上了药的,怎么还肿成这副鬼样子?
沈淮之的目光落在她那惨不忍睹的膝盖上,瞳孔微缩。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俯身,单膝点地跪在她面前,这个姿势让他必须微微仰头才能看清她的表情。
他修长的手指虚虚地悬在伤处上方,生怕碰疼了她,眉头紧紧蹙起。
“肿得这般厉害……”
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心疼,
“现在可还能走动?”
“能走能走!我缓一会儿,慢慢挪回去就行!”
严初忙不迭地点头,试图展现自己的“坚强”,
“真的!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她实在不忍再麻烦他了。
自己大不了晚睡晚起,可沈淮之每日天不亮就要上朝,案牍劳形直至深夜。
休息时间本就少得可怜,她哪好意思再占用他宝贵的睡眠时间!
谁知沈淮之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推拒,倏然起身。
手臂穿过她的膝弯与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稳稳打横抱起,转身就朝竹苑方向走去。
身体骤然悬空,严初只来得及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以防摔倒,随即就开始不安分地蹬腿:
“沈淮之!放我下去!我自己真的能行!”
沈淮之步伐稳健,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只是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直到被她闹得无奈,他才微微垂眸,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一击必杀的效果:
“郡主若是不想在太后寿宴那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跪不下去、或者跪下去就站不起来沦为笑柄,此刻最好乖乖听话,莫要乱动。”
这轻飘飘的一句“威胁”精准命中要害。
严初瞬间偃旗息鼓,所有挣扎戛然而止。
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动了,只剩一双大眼睛不服气地眨了眨。
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