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爱,为何三年前那场足以摧毁她的“失德”风波疑点重重,他却能袖手旁观。
从未动用手中权柄去彻查内幕?
以他多疑缜密的性子,怎会不起半分疑心?
连那个曾被小傻子折辱三年的沈淮之,如今都已暗中着手调查旧案,试图为她洗刷污名。
而他裴衍幸,这个口口声声视她如命、占有欲强到近乎偏执的男人,竟能对此无动于衷?
这不合常理的矛盾,是苏衔月无论如何也无法勘破的迷障。
裴衍幸并未因这近乎冒犯的质问而动怒。
他只是沉默着,目光沉沉地锁住苏衔月。
窗外的天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仿佛有惊涛骇浪被强行压在一片冰封的海面之下。
半晌,久到空气都几乎凝滞,他才堪堪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
“你,认为呢?”
他对初初的心意,无需向任何人剖白,更无需向任何人证明。
这句带着几分桀骜的反问,倒把苏衔月给逗笑了。
这位殿下向来如此,掌控一切,从不受制于人,更不屑于解释。
“那是你的事,我自然不在乎。”
苏衔月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话语如同出鞘的软剑,轻柔却锋利,
“只是,若你对那小傻子的心意,掺杂了一分一毫的权衡与利用……”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认真而危险:
“我倒是不介意,顺手帮一帮那位沈大人。毕竟,谁真正足够爱她、珍视她,谁才配最终站在她身边。”
他言出必践。
若裴衍幸的爱并非纯粹,掺杂了利益的考量,那他,就不配。
不等裴衍幸对此作出回应,苏衔月像是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眉梢微挑,脸上瞬间切换回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慵懒表情:
“有空没?有没有兴趣留下来,看一出好戏?”
“什么戏?”
裴衍幸眸光微凝,带着审视。
“小傻子的戏咯,”
苏衔月朝窗下努了努嘴,语气轻松,
“马上开演,人都到楼下了。”
他随即指了指室内那扇绘着水墨山水的屏风,示意道,
“藏后面去。她若瞧见你在这儿,怕是支支吾吾,什么话都不敢往外倒了。”
一听是初初要来,裴衍幸心口竟是莫名一紧,昨夜自己冲动之下做的混账事瞬间浮现脑海。
他怕……怕初初余怒未消,根本不愿看见他。
这种陌生的、类似于“心虚”的情绪让他一时失语。
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也没计较苏衔月这近乎指挥的口气。
依言默然地走向了屏风之后,将自己隐没在阴影里。
这下,反倒让苏衔月怔愣住了。
他原以为少不得要跟这位祖宗费一番口舌,甚至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
毕竟,这世上能有几人指使得动轩王殿下?
这裴衍幸……何时变得如此好说话了?
看来,那小傻子,当真是他唯一的例外,也是他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