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幸在浑浑噩噩的灼热中浮沉,意识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薄冰,时而清醒,时而涣散。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烧出幻觉了,否则,怎么会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初初就在他身边?
那身影忙碌着,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笨拙,却又透着一股子较劲的认真。
冰凉的触感时不时落在他的额头、颈侧,驱散了些许令人窒息的燥热。
一只微凉的小手甚至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滚烫的手心……
奇迹般地,他那如同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竟真的因为这幻觉而舒坦了许多。
他挣扎着,用力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一张熟悉的小脸果然近在咫尺。
她正微微蹙着眉,神情专注地拿着湿帕子。
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手心,嘴里似乎还在无声地念叨着什么。
“手心应该也能散热吧?电视剧里好像都擦额头……不管了,多擦擦总没错!”
察觉到他的动静,那小脸猛地抬起,清澈的眸子里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如同落入了星辰。
“殿下!你醒啦!”
她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欢欣。
“……初初?”
裴衍幸开口,嗓音沙哑干涩得厉害。
他仍旧不敢相信,只以为是自己执念太深,病中幻象愈发逼真了。
“你可算醒啦!都快吓死我了!”
严初见他真的清醒过来,那悬在嗓子眼的小心脏总算乖乖落回了原位。
话匣子也随之打开,小嘴叭叭地就开始吐槽,
“我都怕你烧坏了脑子!你不知道你刚才烧得有多厉害,额头烫得都能烙饼了!我……”
然而,她关切且带着点后怕的倾诉还没说完……
床榻上那原本看似虚弱无力的人,竟突然伸出手,精准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紧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天旋地转间,她只觉得整个人被一股巧劲猛地一带——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殿下牢牢地圈在了怀里。
厚重的锦被兜头罩下,将两人严严实实地裹在了同一方滚烫的狭小空间里。
鼻尖瞬间充斥着他身上浓烈的药味、滚烫的体温气息,以及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什么情况?!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严初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僵在殿下滚烫的怀抱里,一动不敢动。
脸颊被迫紧紧贴在他仅着单薄寝衣的胸膛上。
那肌肤之下透出的炽热温度,烫得她心慌意乱,脑子里一团乱麻,几乎无法思考。
耳边是他沉重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咚、咚、咚”。
如同战场上的擂鼓,一声声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殿、殿下……”
她试图挣扎,声音从厚重的锦被缝隙里挤出来,闷闷的,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无措,
“你……你先松开我……你这样抱着,不利于散热!烧、烧会更难退的!”
她搜肠刮肚,试图用最朴素的科学道理说服这个看似已经烧得不太清醒的男人。
然而,紧抱着她的男人对此毫无反应。
回应她的,只有头顶传来的、愈发急促却又被主人极力克制着的沉重喘息声。
那声音里仿佛压抑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