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甚至孩子气地抬起手臂,嗅了嗅袖间沾染的淡雅花香。
随即冲他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眉眼弯成了月牙。
这毫无防备、近乎天真的举动,让裴衍幸负在身后的指尖不自觉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他克制地移开视线,落在她仍在滴水的发梢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头发……怎么也不擦干些?”
带着一丝不赞同的轻责,却又裹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秋夜寒凉,顶着这样湿的头发,仔细着了风寒。”
“啊,这个啊,”
严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习惯性的胡乱用软巾又揉了揉头发。
“我平时就这样,等它自己干就好啦,懒得擦那么仔细……”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软巾便被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微凉体温的手轻轻抽走。
“坐下。”他示意她坐在窗前的绣墩上。
严初有些懵懂地照做,随即感到身后传来轻柔的力道。
殿下竟亲自执起软巾,为她擦拭起长发。
他的动作起初略显生涩,甚至有些笨拙,显然极少做这等伺候人的事。
但很快,便找到了章法,动作变得细致而极富耐心。
用软巾仔细包裹住她滴水的发丝,一寸寸地、轻柔地汲取着水分。
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她那一小截因低头而露出的、白皙脆弱的脖颈上。
动作愈发轻柔克制,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严初瞬间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就想站起来:
“殿下,我、我自己可以的!”
“听话,”
裴衍幸的手轻轻落在她的肩上,那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稳稳地将试图逃跑的人儿按回原处。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
“——但凭差遣,绝无二话?”
严初立刻老实了,瞬间坐得笔直,乖巧得一动不动。
得,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今晚她迟早要被自己亲口许下的这八个字给“坑”得明明白白。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软巾布料与发丝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之间清晰可闻的、渐渐交织的呼吸声。
房间里仿佛被一种无声的氛围所充盈。
是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与她发间淡淡的花香交织融合。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也是一种无声流淌的暧昧。
“叩叩——”
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突兀地打断了室内悄然升温的旖旎氛围。
裴衍幸动作一顿,眉头不悦地蹙起,声音瞬间沉了下去,明显的不耐:
“李桂!把膳食送进来,然后立刻退下。”
正领着小太监、毕恭毕敬端着精致膳盒候在门外的李桂,闻言脸上立刻写满了“无辜”和“委屈”。
方才不是殿下您自己催促,说郡主定然饿了,让赶紧送来的吗?
怎么这会儿又冲老奴发起火来了……
严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弄得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小脸。
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眸,望向身旁莫名不悦的殿下。
裴衍幸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无措,几乎是同时伸出手,温热掌心轻轻覆上了她的双眼,隔绝了她疑惑的视线。
他的声音也随之放缓,落在她耳畔,带着安抚::
“别怕……不是对你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