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吩咐?”
裴衍幸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啊?”
“但凭差遣,绝无二话?——方才,是不是有人这么说的?”
他继续慢悠悠地、一字不落地复述她刚刚表忠心的话。
带着一丝玩味,目光落在她瞬间有点发虚的小脸上。
严初顿时一噎。
……报应来得这么快?
刚表完忠心就要现场兑现?
裴衍幸目光掠过她衣襟上已渐干涸的血迹,自然却不容反驳:
“你衣裳染了血,不宜再穿。府中已备好更换的衣物。”
略一停顿,又道,“沐浴更衣后,过来陪我用膳。”
三言两语,不仅堵回了她所有推拒的借口,连下一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严初张了张嘴,发现确实再找不到半点推拒的理由。
只得眨眨眼,愣愣地“哦”了一声,乖乖被候在一旁的侍女引着,往侧殿走去。
跟着侍女穿过几重精巧的垂花门廊,严初被引至一间暖意融融的侧殿。
殿内烛光摇曳,光线柔和,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温馨的氛围中。
正中放置着一个宽大的柏木浴桶,桶内热水清澈,氤氲着白白的热气。
水面上还精心飘洒着一层新鲜的花瓣,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散发出恬淡自然的馨香。
旁边的小几上,整齐地叠放着一套素雅而柔软的崭新衣裙,用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更让她惊讶的是,竟连贴身的里衣都细致地备好了,而且那尺寸……
瞧着与她平日穿的相差无几。
哇…王府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连花瓣都有!
侍女动作轻柔而熟练地为她解开发髻,褪下沾染了血迹的外衫。
随后便恭敬地垂首,无声退至屏风之外静静等候。
严初将自己整个儿浸入温热适中的水中,忍不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热水仿佛有魔力般,迅速驱散了紧绷已久的肌肉酸乏和深埋心底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残余寒意。
她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拨弄着水面漂浮的花瓣,看着它们打着旋儿。
心情也像被这温水熨过一般,渐渐地、彻底地放松下来。
沐浴完毕,严初换上了那身素雅却极其舒适的崭新衣裙。
布料柔软贴肤,带着阳光晒过的暖香和一丝极淡的熏香,与她平日穿的喜好竟十分吻合。
她一边用宽大的软巾擦拭着仍在滴水的长发,一边跟着侍女,朝着殿下所在的地方走去。
房门虚掩着,侍女替她推开后便躬身退下。
严初从门边探出个小脑袋,悄悄朝里望。
殿下似乎也是刚沐浴完毕,换了一身与她身上衣裙颜色相近的常服。
衣领稍稍松敞,露出一截线条明晰的锁骨。
墨黑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身后,发梢还氤氲着湿润的水汽。
他整个人褪去了平日的凛冽威仪,透出一种罕见的慵懒气息,却又莫名显得格外禁欲。
此刻正临窗而立,仿佛专程在等她。
听到门边的细微动静,裴衍幸抬眸望来。
目光落在她洗尽铅华、泛着淡淡绯红的脸颊以及那双被水汽浸润得格外清亮灵动的眼睛上时。
他的眸色不由自主地深黯了几分,喉结几不可察地轻轻滚动了一下。
随即敛起瞬间的失神,朝她伸出手,再自然不过地开口:“过来。”
严初乖乖走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就忍不住好奇地发问,语气里满是惊喜:
“殿下,您府里怎么会有姑娘家的衣裳?而且还刚好合我的尺寸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