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幸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一句低喃,既像是说给她听,又更像是在告诉自己。
所有那些翻涌的不安、暴戾的后怕,都在看到她这个毫无阴霾、暖融融的笑容时,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只是这样看着她鲜活灵动的模样,他那颗高悬的心便仿佛找到了归处,缓缓落回原处。
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安稳和餍足填满。
“嗯?殿下刚刚说什么?”
严初正埋着小脑袋,跟那件王袍繁琐的系带斗争得不亦乐乎。
压根没听清他那句近乎呢喃的低语。
裴衍幸见她解得费劲,几步上前,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中那纠缠的系带。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温热的颈侧肌肤。
那细腻的触感和温度差让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悄悄漫上了一层薄红。
严初立刻配合地仰起小脸,好方便他动作。
这王袍的系带谁设计的!
简直反人类。
一时间,两人一个微微仰头,一个专注低头,距离在不自觉间拉得极近。
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和细腻颈侧,带起一片细微的、不自知的淡淡粉晕。
而她身上那股特有的清甜柔软的香气,也若有似无地萦绕过来。
丝丝缕缕地扰得他心绪微漾,连解着系带的手指都难以抑制地轻轻一颤。
万幸,这恼人的结扣总算被解开了。
“好了……”
他低声说道,嗓音不知何时已染上几分哑意。
“可算活过来啦~”
她感觉自己差点被那件沉甸甸的王袍压得矮了半截,都快只剩一米五了!
甩脱了负担,一身轻松的严初总算记起了自己今晚的“重任”。
她眨巴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望向突然沉默下来的殿下,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和期待:
“殿下,您说的……真的只要我今晚陪着您,就算完成答应您的一件事了?”
她决定还是再确认一遍为好。
毕竟这交易听起来怎么都是她占了大便宜,万一殿下回过味来反悔了可怎么办?
裴衍幸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疑惑和谨慎,目光沉静而认真,郑重地点了点头:
“真的。”
“真的?!”
一听这斩钉截铁的答复,严初当即笑逐颜开。
赶紧换上一副乖巧又讨好的模样,凑近了些,
“那殿下您尽管吩咐~小女子但凭差遣,绝无二话!”
嗯!
今晚的宗旨就一个字——‘陪’!
殿下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务必把这项任务完成得滴水不漏!
裴衍幸被她那副“我超听话超好用的”的小表情逗得眼底漾开细碎笑意,却并未直接回应,只转头朝外间扬声道:
“来人。”
一直候在门外的侍女应声快步而入,恭敬行礼:
“参见殿下,参见郡主。”
“备水,伺候郡主沐浴。”
??
沐、沐浴?
在轩王府?!
侍女迅速应了声“是”,便低头匆匆退出去准备。
“等等!殿下!”
严初顿时慌了,连忙抗议,
“这、这在您府上沐浴实在不合适吧!再说了……我、我根本没有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