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严初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这两位怕不是要当场拔剑打起来!
她赶紧挣开沈淮之的手,往前挪了一小步,硬着头皮插进这刀光剑影的对峙中间:
“那、那个……多谢殿下!多谢沈大人!”
声音发虚,试图用道谢打断这可怕的氛围,
“救命之恩我改日一定重重答谢!咱们……能不能先下山再说?”
说着,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
夕阳残照下,漫山遍野横七竖八的尸身赫然撞入眼中,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救命啊……
她一个看恐怖片都要指缝捂眼的人,平时见到一只死老鼠都要做三天心理建设。
这一下子来这么多……真的顶不住啊!
裴衍幸闻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解下了自己那件还带着体温与冷冽清香的玄色王袍。
不由分说、细致至极地将严初从头到脚严严实实裹了起来。
那衣袍宽大,将她整个人罩得密不透风,只勉强露出半个毛茸茸的发顶。
方才那血腥骇人的场面瞬间被隔绝在外,鼻尖只剩下他衣襟上清冽又安心的气息。
“黑甲卫听令!”
裴衍幸头也未回,声线已恢复一贯的冷厉威仪。
“清理此地,所有俘虏移交京兆尹!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透露半分……”
他语气骤寒,杀意凛然:
“格杀勿论。”
“是!”
身后传来黑甲卫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应诺,如同金石掷地,荡开在渐沉的暮色里。
命令既下,裴衍幸手臂一展。
便将那裹在玄色王袍里、只露出一张小脸的严初稳稳揽入怀中,转身径直朝着自己的骏马走去。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彻底无视了身旁那位神色骤然冰沉的沈淮之。
他再也无法容忍像过去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淮之一次次将她带离自己身边。
这一次,他必须亲手带她走。
轩王殿下这一连串动作太快太霸道,严初甚至连插话的间隙都找不到。
直到被带着往前走了好几步,才慌忙从那过分宽大的王袍里艰难地挣出小脑袋,急急开口:
“殿下!这、这不合规矩……我怎么能用您的王袍……”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就要把身上那件象征着亲王身份的外袍往下褪。
“初初……”
裴衍幸目视前方,手臂未松,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颤着。
将她试图褪下王袍的手轻轻按回原处。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融在风里,几乎听不真切.
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自抑的、破碎般的颤抖:
“别动……就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顿了顿,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才将压抑至深的恐惧低声诉出:
“……我刚才,真的很害怕。”
他怕极了。
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怕自己来得不够快,怕再也见不到她鲜活灵动的模样。
从得知她被抓走的那一刻起,那蚀骨的恐惧就如影随形,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只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冷静部署、疾驰搜寻,不敢有半分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