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云龙三人从柴火堆后出来,丁德兴抹了把汗:“好险。”他用力一拧,锁“咔哒”一声开了。
火药库里弥漫着硫磺的味道,一排排木桶堆到屋顶,上面贴着“严禁烟火”的标签。华云龙打开黄色陶罐,把硫磺火油倒在木桶之间的缝隙里,又把引信缠在木架上,末端留出长长的一截,拉到门外。
“好了。”他拍了拍手,“去火炮车间。”
火炮车间里,三百多门新炮整齐地排列着,炮口对着门口,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华云龙看着那些炮管,心里暗骂——这些炮比明朝水师用的长两尺,射程肯定更远,必须全炸掉。他和丁德兴分头行动,把黑色陶罐放在炮群中间,引信和火药库的引信连在一起。
“都弄好了?”胡大海探头进来,“帐篷里的人好像要散了。”
华云龙点头:“走!”
三人刚跑出火炮车间,就听见帐篷方向传来喧哗声。一个士兵举着火把跑过来,似乎是发现了他们。“快跑!”华云龙低吼一声,拽着丁德兴往排水渠跑。胡大海转身举起短铳,“砰”的一声,火把应声落地,士兵惨叫着倒下。
“别管了!”华云龙拉着他跳进排水渠,里面又黑又臭,水没过膝盖。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蹚,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火药库炸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要掀翻大地,火光冲天而起,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爆炸,火炮车间的炮弹被引爆,碎片像雨点似的飞上天,又“嗖嗖”地落下来。
“炸得好!”丁德兴在臭水里大笑,“让他们再嚣张!”
三人从排水渠的另一头钻出来,浑身都是泥和臭味。回头望去,军火库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爆炸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混在一起,像一场末日的狂欢。胡大海突然咳嗽起来,捂住胳膊:“妈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先离开这儿再说。”华云龙扶着他,“往巴黎方向走,那里人多,好藏身。”
他们在夜色中穿行,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连天边的云都被染成了红色。走到天亮时,已经能看见巴黎的城墙了。华云龙找了个废弃的谷仓,让胡大海坐下,解开他的绷带——伤口果然裂开了,血肉模糊。
“忍着点。”丁德兴掏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上,“康茂才这药管用,上次我在马德里被刀捅了,涂了三天就结痂。”
胡大海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在笑:“值了!想想那些法国人的脸,肯定跟被踩了的狗屎一样难看。”
华云龙靠在谷仓的木柱上,望着远处的巴黎城:“别高兴得太早。这次动静太大,法国肯定会严查,咱们得尽快换身份,离开巴黎。”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三张新的身份证明,“我是丝绸商人,你俩是我的伙计,咱们去马赛,从那儿坐船回大明。”
与此同时,应天府的皇宫里,朱元璋正和廖永忠、朱文正看着密报。密报是从荷兰商队转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巴黎火光冲天,炮声震百里。”
“好!好!好!”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一巴掌拍在案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华云龙这小子,干得漂亮!三百门火炮,够法国人心疼一阵子了!”
朱文正凑过来看密报,嘴角翘得老高:“姑父,我就说华云龙靠谱,当年在鄱阳湖,他用火船撞陈友谅的旗舰,那股狠劲,法国人肯定扛不住。”
“别大意。”廖永忠皱着眉,“动静这么大,怕是会打草惊蛇。欧洲那些国家本来就互相猜忌,这下说不定会联合起来对付咱们。”
朱元璋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的法国位置敲了敲:“廖永忠说得对。传朕的命令,让天枢密探暂时收敛些,别再搞大动静,先摸清欧洲各国的反应。告诉华云龙他们,安全第一,别逞英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给他们记一等功,家里赏五百两银子,让户部尽快送到。”
“陛下英明。”廖永忠躬身应道。
朱元璋望着窗外,晨光正好,洒在庭院里的石榴树上,红彤彤的果子像一个个小灯笼。他想起年轻时在濠州,一把火烧了元军的粮仓,也是这样大快人心。只是那时是为了活命,现在,是为了更远的地方。
“欧洲的风浪,才刚刚开始啊。”他轻声说,声音里有欣慰,也有沉甸甸的责任。
巴黎的早报铺天盖地都是军火库爆炸的消息,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是上帝发怒了,有人说是魔鬼作祟,还有人偷偷议论,是不是那些“神秘的东方人”干的。法国国王下令关闭所有城门,挨家挨户搜查可疑人员,连教堂里的神父都被盘问了三遍。
而此时,华云龙、丁德兴和胡大海已经换上了丝绸商人的衣服,混在一支前往马赛的商队里。胡大海的胳膊好了些,正和商队的阿拉伯人比划着聊天,丁德兴则在清点货物,华云龙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心里盘算着下一站的行程。
“前面就是里昂了。”丁德兴掀开车帘进来,“听说那里的葡萄酒不错,要不要买点?”
华云龙摇头:“不了,尽快去马赛。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容易结束。”他摸了摸怀里的密信,是给下一站联络人的,上面只有一行字:“火已起,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