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第一战(2 / 2)

是王二柱。他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用李三顺的火铳救下了丁德兴。“将军,走!”王二柱嘶吼着,拉起丁德兴就往回撤。

耿炳文在峡谷口看着这一幕,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身后的士兵不足千人,个个带伤,神机营的火器损失大半,连轰天炮都被炸毁在了峡谷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残缺的符号。

门格斯图没有追出来,他站在峡谷深处,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燃烧的火墙,独臂举起弯刀,发出胜利的咆哮。埃塞俄比亚士兵们跟着欢呼,声音在峡谷里回荡,像无数只饥饿的野兽在嘶吼。

夜幕降临时,明军残部在一处干涸的河床扎营。耿炳文坐在篝火旁,看着丁德兴被包扎的伤口,又看了看沉默的王二柱,喉咙里像塞了棉花。“是我错了,”他声音沙哑,“我不该不听丁将军的劝告,不该贸然进峡谷。”

丁德兴摇摇头,忍着剧痛道:“将军,不怪你。谁能想到欧盟的人这么熟悉地形?咱们输就输在太轻敌,太不了解这片土地。”

王二柱忽然站起来,往篝火里添了块木头:“将军,俺想去找找三顺的尸体。就算带不回来,也得给他堆个坟。”

耿炳文看着他坚毅的侧脸,点了点头:“去吧,带两个人,小心点。”

王二柱走后,丁德兴低声道:“将军,咱们得把消息送出去,让廖将军和周将军小心。欧盟的人不仅有火器,还有本地人的支持,这仗不好打。”

耿炳文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我知道。明天一早,我亲自去给陛下写奏报,就说……就说耿炳文无能,损兵折将,请陛下降罪。”他想起出发前朱元璋的嘱托,想起那些信任大明的非洲部落,心口就像被刀剜一样疼。

夜风吹过河床,带着远处隐约的狼嚎。幸存的士兵们靠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只有篝火噼啪作响,映着他们疲惫而绝望的脸。王二柱带着两个人回来了,手里捧着李三顺的半截尸体——另半截被巨石砸烂了。他们在河床边缘挖了个坑,把新兵埋了进去,没有墓碑,只有一块刻着“李三顺”三个字的木牌。

王二柱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埋进了土里。耿炳文走过去,才发现那是半个没吃完的麦饼,是出发前王二柱塞给李三顺的。

“柱子,”耿炳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今天的教训。在非洲打仗,光靠火器不行,得懂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人。”

王二柱点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战,后面还有更多的仗要打,更多的人可能会死。但他也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不能退,不能让李三顺白死,不能让大明的旗帜倒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耿炳文的奏报写好了。他没有粉饰,没有辩解,字字句句都是血和泪。丁德兴把奏报塞进信鸽的脚环,看着鸽子飞向东方,喃喃道:“陛下,恕臣等无能。”

远处的峡谷里,门格斯图正在清点战利品。他拿起一支神机营的火铳,掂量了一下,然后对身边的欧盟顾问杜邦笑道:“明朝的火器不过如此。”

杜邦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眼镜,看着那些被俘虏的明军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只是开始。告诉你的人,准备好迎接下一场战斗。明朝人不会善罢甘休,但非洲,是我们的。”

阳光越过岩壁,照亮了峡谷里的尸体和血迹,也照亮了远处河床上那面残破的“明”字大旗。第一战,明军败了,败得惨烈,败得屈辱。但耿炳文和幸存的士兵们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们必须学会流血,学会牺牲,才能找到胜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