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的季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拍打在明军临时搭建的营寨栅栏上。耿炳文拄着断了半截的长枪,望着帐外淅淅沥沥的雨,甲胄上的血渍被雨水泡得发乌。三天前第一战的惨败像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五千神机营折损过半,丁德兴左腿中箭感染,此刻正发着高烧,昏迷中还在喊着杀出去。
将军,欧盟的斥候在三里外游弋,怕是要来了。亲兵队长王二柱掀帘进来,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髻往下滴,手里攥着块啃了一半的麦饼,炊事营的水囊快空了,刚才去河边打水,发现上游飘着些碎木片,像是......像是咱们运粮船的残骸。
耿炳文猛地站起身,断枪在地上拄出沉闷的响声:去传令,让火铳营把剩余的火药分匀,火箭营集中保管引火物。告诉弟兄们,今晚谁也别想睡。
雨幕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斥候连人带马摔进营寨,马脖子上插着支雕翎箭,箭尾还缠着圈红布——那是欧盟雇佣的阿拉伯骑兵惯用的标记。将军!欧盟联军来了!黑压压一片,少说有两万......斥候咳着血,手指颤抖地指向西北方,有火枪队,还有......还有大象!
大象?耿炳文瞳孔骤缩。他在云南平叛时见过战象,皮糙肉厚,火枪难伤,最是难缠。
话音未落,营寨外已响起震天的号角声。透过雨帘,能看到无数火把如繁星般涌来,火把映照下,十几头披着重甲的战象迈着沉重的步伐,像移动的堡垒碾过泥泞。欧盟联军的阵型分得很开,前排是手持长矛的非洲雇佣军,后排是举着火枪的欧洲士兵,两翼则是骑着骆驼的阿拉伯骑兵,显然是做足了功课,要将明军困死在这片低洼地带。
火箭营,射象眼!耿炳文嘶吼着爬上了望塔,亲手持弓瞄准最前面那头战象的驯象人。箭矢破空而去,却被对方头顶的藤牌弹开。
战象越来越近,鼻息喷吐的白雾混着雨水,震得地面都在发颤。突然,最前面的战象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猛地跪倒——是王二柱带着几名火铳手冒险绕到侧后方,用火铳近距离射中了象腿关节。但这举动激怒了其他战象,它们疯狂地撞击营寨栅栏,木头断裂的脆响此起彼伏。
欧盟联军中响起整齐的呐喊,欧洲士兵的火枪开始齐射,铅弹打在栅栏上噼啪作响。非洲雇佣军像潮水般涌向缺口,他们赤裸着上身,皮肤在火把下泛着油光,手里的长矛尖端裹着牛油,据说能让伤口更难愈合。
耿炳文跳下了望塔,挥枪挑翻一个翻越栅栏的非洲士兵,却被对方临死前抛出的短刀划伤了胳膊。丁将军怎么样?他边打边问身旁的医官。
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只念叨要火药。医官哆哆嗦嗦地往他伤口上撒着草药,将军,要不......咱们突围吧?留得青山在......
闭嘴!耿炳文怒斥,身后就是亲明的桑给巴尔部落,咱们退了,他们怎么办?他转头对王二柱喊,把最后两桶火药抬到西侧栅栏,等我号令!
西侧正是战象集中冲击的方向。王二柱红着眼,带着几个弟兄扛着火药桶往那冲,中途被流弹击中了肩膀,鲜血顺着手指缝往下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顾着把火药桶往栅栏后堆。
雨越下越大,火枪的硝烟被雨水压在低空,呛得人睁不开眼。耿炳文忽然注意到欧盟联军的阵型有个奇怪的规律——每当战象停下时,欧洲士兵就会往前推进一段,显然是怕战象失控伤到自己人。有了!他眼睛一亮,对身边的旗手喊,传信号,让左翼的弟兄佯装溃逃,引他们往西边聚拢!
明军左翼的士兵接到信号,故意扔掉兵器往后退,欧盟联军果然中计,大量兵力涌向左翼,试图扩大战果。就在此时,耿炳文举起火把:王二柱!点火!
王二柱咬着牙点燃导火索,火星在雨水中挣扎着向前窜。他看着越来越近的战象,忽然咧嘴笑了——那笑容像极了李三顺第一次拿到火铳时的样子。将军,替俺给俺娘带句话,说俺没给山东人丢脸!他喊完,转身抱着一个非洲士兵滚进了泥里。
轰然巨响震得雨都停了片刻。西侧栅栏连同冲在最前面的三头战象一起被炸上天空,碎肉和断木混着雨水落下。欧盟联军的阵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耿炳文趁机挥舞长枪:弟兄们,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