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沈家这步棋,埋得如此之深。
高德胜继续问道:“那丝线有何特别?为何指定要用它绣帕献予陛下?”
“我……我不知道具体……那嬷嬷只说,这丝线经过特殊炮制,于女子无害,但若……若陛下身上沾有北境带回的某种……某种‘旧疾’的引子,两者相遇,或可……或可让陛下更怜惜臣妾……”阮灵玥语无伦次,显然她所知也并非全部核心,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
“旧疾引子?”高德胜的声音陡然锐利,“说清楚!”
“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嬷嬷没说!只说是北境军中可能带回来的……或许……或许是之前时疫留下的什么……”阮灵玥吓得连连磕头,“臣妾只知道这些!真的只知道这些!臣妾以为只是争宠的手段,不知其害啊!求陛下明鉴!求娘娘明鉴!”
北境时疫!引子!
萧长恂猛地看向谢流光,两人目光交汇,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寒意。
联想到薛文晏之前查到的,关于时疫、枉死校尉、暴毙太医的种种蹊跷,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沈家恐怕不仅仅是在清除知情人,他们很可能本身就在北境时疫中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甚至可能暗中操纵了那场时疫!
而那所谓的“引子”,恐怕就是“枯荣散”或是类似的东西!
阮灵玥的帕子,就是一个探测或者触发装置!
“那与你父亲阮腾,又有什么关系?”高德胜换了个方向。
“父亲……父亲他……也是迫不得已……”阮灵玥哭道,“沈家握有父亲……握有父亲早年经办贡品时的一些……一些不清不楚的证据,以此要挟……让父亲为他们提供钱财,打点关系,还将……将一些东西,混在贡品中送入京城……那‘金紫绡’,便是其中之一……”
东都牧,竟成了沈家输送钱财和隐秘物品的通道!
萧长恂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贪墨、勾结、甚至可能涉及更深的叛国阴谋!沈家,其罪当诛九族!
审讯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阮灵玥将她知道的一切,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尽数吐出,包括如何与沈家暗中联系,如何接收指令等等。
她彻底崩溃,只求能保住自己和父亲的一条生路。
当高德胜带着厚厚的供词来到东暖阁复命时,萧长恂久久没有说话,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决断:“拟旨。”
“沈砺,勾结戎狄,隐匿军情,贪墨军饷,构陷忠良,更兼窥探禁中,图谋不轨,罪证确凿,其心可诛!即刻,锁拿进京,交三司会审!沈氏一族,凡成年男丁,一并收监,女眷没入奴籍!其女沈芷萱,即刻由京中府邸押入诏狱,严加看管!”
一道道指令,如同雷霆,预示着曾经显赫的安远将军府,即将迎来灭顶之灾。
“阮腾,身为朝廷命官,贪墨贡品,勾结逆臣,罪不容赦!然念其女阮灵玥检举有功,暂留其性命,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阮灵玥……”萧长恂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份供词,又看向一直沉默的谢流光,“皇后以为,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