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道极其危险,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毛人凤将此重任交给郑耀先,既是无奈之举(无人可用),也是将他推向最前沿的炮火,更是最后的、最残酷的考验。如果郑耀先能带他突围成功,自然是“忠勇可嘉”;如果失败,死在路上,也正好除掉这个可能的隐患。
郑耀先心中雪亮,但他没有任何犹豫,挺胸抬头:“是!卑职誓死完成任务,护送局座安全突围!”
“很好!”毛人凤似乎满意于他的态度,但眼神深处的审视并未减少半分,“铭章呢?”他突然问起了刘铭章。
“刘副处长伤势未愈,仍在医疗室。”郑耀先回答。
“让他也准备转移!”毛人凤下令,“他的技术,将来还有用。”这看似是惜才,实则也是将刘铭章牢牢控制在手中,作为另一个可能牵制郑耀先的筹码。
“明白!”
领命之后,郑耀先和李振立刻退出防空洞,开始分头行动。李振去集结残兵败将,而郑耀先则回到了地面上的办公室,摊开地图,开始“规划”那条注定充满荆棘的突围路线。
他知道,这个陆路突围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必须利用这个机会。他在地图上标出的路线,看似是寻找解放军的薄弱环节,实则有意无意地指向了几个尚在激战、或已被解放军牢固控制的区域。他在拟定联络站点时,也选择了一些可能早已被拔除或处于严密监视下的废弃据点。
同时,他必须想办法通知刘铭章,并设法在混乱中为他创造留下的机会。刘铭章的“伤势”和“失忆”是很好的借口,但需要合适的时机和运作。
就在他伏案疾书,大脑飞速运转时,怀表再次发出了那声轻微的“嘀”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郑耀先动作一顿,拿出怀表,只见那红色的指示灯又快速闪烁了三下,然后归于沉寂。
频率似乎增加了?这预示着什么?指令激活的倒计时在逼近?还是“影子”网络的其他节点在尝试联络?
他心中的紧迫感更加强烈。他必须尽快破解笔记本的秘密。他再次拿出笔记本,看着那些诡异的符号,脑海中回响着刘铭章关于古籍密钥的提示。他强迫自己冷静,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沉浸在符号与可能的古籍对应关系上。
时间在极度紧张的氛围中流逝。外面的枪炮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子弹击中大楼外墙的噼啪声。李振派人来催问了两次突围计划的进度,都被郑耀先以“正在核实最新敌情”为由挡了回去。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周先生不仅喜好古籍,还痴迷于星相占卜!他曾经私下说过,《易经》是宇宙间最精妙的密码!《易经》!六十四卦!那些符号,会不会对应的是六十四卦的卦象?!
他立刻尝试将符号与《易经》卦象建立联系。“※”像是乾卦的三连阳?“△”像是艮卦的上实下虚?这个思路似乎比单纯的古籍页码更契合周先生的神秘主义倾向!
他激动地开始推演,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如果能破解,或许就能掌握“幽灵”的激活机制,甚至找到中止它的方法!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李振带着两名持枪士兵冲了进来,脸色狰狞:
“郑耀先!别演了!码头刚截获共军密电,‘信鸽’落网!你还有什么话说?!”
危机,以最直接、最凶险的方式,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