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壶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名贵的紫砂，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落一地。
马总喘着粗气，像一头濒死的野兽，他想不通，他完全想不通！
他猛地揪住市场总监的衣领，几乎是吼着问道：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为这种小儿科一样的东西花钱！！”
市场总监吓得快要尿裤子了，结结巴巴地回答：
“马……马总……根据……根据我们的初步用户调研和论坛分析……”
“他们……他们好像是在为……为‘解压’和‘攀比’付费。”
“解压？攀比？”
马总松开了手，身体晃了晃，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这两个词。
这两个词，他都懂。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两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用来卖钱。
而且，卖得比他精心设计的、建立在仇恨、荣耀、数值碾压上的“氪金理论”……还要好。
这一刻，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他赖以成功的商业逻辑，他建立起来的庞大帝国……
在“解压”和“攀比”这两个简单到可笑的词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如此无力，如此……可笑。
“游戏禅师”……
那个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称号，此刻像一个魔咒，在他脑海里疯狂回响。
他终于明白了。
林墨，不是在跟他打架。
林墨，只是从一个他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对着他的世界，轻轻地弹了一下手指。
然后，他的世界，就崩塌了。
马总瘫坐在那张意大利进口的真皮老板椅上，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走了。
他面前的墙壁上，那片名贵紫砂壶留下的狼藉印记，像一道丑陋的伤疤，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态。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
没人敢说话，甚至没人敢大声呼吸。
那个刚刚汇报完的市场总监，还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毯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马总……”
一个不知死活的副总，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个……林墨他……他可能也只是运气……”
话没说完，马总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地转了过来。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空洞。
那副总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
“运气？”
马总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他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然后，笑了。
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啊，运气。”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
车水马龙，高楼林立。
曾几何时，这一切都让他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快感。
可现在，他只觉得讽刺。
“我们花了上亿的研发经费，组建了国内最顶尖的数值策划团队，研究人性的贪婪、嫉妒、仇恨，设计出最复杂的系统，最精妙的陷阱，引诱玩家一步步掉进我们挖好的坑里。”
他像是在对别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结果呢？”
“人家一个图标是西瓜的小玩意儿，一把十八块钱的虚拟刀，就让我们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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