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小说网 > 女生言情 > 回到明末做皇帝 > 第102章 秦良玉定西南

第102章 秦良玉定西南(1 / 2)

第一节:白杆出川

川东的石柱宣慰司,深秋的寒意已如刀锋般凛冽。浓重的山雾终日笼罩着连绵的峰峦,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浸染成灰蒙蒙的色调。湿气无孔不入,渗透进古老的寨墙,濡湿了校场上的旌旗,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伫立其间的心头。肃杀之气,并非来自北地那般金戈铁马的嘶鸣,而是源于这片土地本身的沉默与坚韧,仿佛万千大山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一场注定惨烈的爆发。

点将台由厚重的青石垒就,历经风雨,表面已变得粗糙而暗沉。秦良玉独立于台上,身姿挺拔如岩间青松,岁月或许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风霜染白了她的鬓角,却未能磨灭那双眼中灼灼如星的光芒,更未能压弯她那象征着一生荣耀与责任的脊梁。她身披那件色泽已显沉旧、却依旧整洁庄重的御赐蟒袍,袍服上精致的绣纹在晦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功勋。她的目光沉静而锐利,缓缓扫过台下肃立的军队,如同一位检阅着自己毕生心血的统帅,更似一位即将带领族人跨越险阻的家长。

台下,是她赖以威震西南、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白杆兵精锐。五千儿郎,鸦雀无声,如同五千棵深深扎根于巴山蜀水间的青杠木,沉默地屹立在潮湿冰冷的空气中。他们手中的白杆长枪,枪身笔直,枪刃经过精心打磨,在浓雾里依然折射出点点寒星般的冷光,枪尾沉重的铁环静静垂挂,仿佛沉睡的猛兽,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这支独特的军队,承载着石柱秦、马两家的忠烈血性与无上荣耀,也肩负着拱卫川东、乃至稳定整个大明西南边陲的重任。此刻,所有士卒的目光都汇聚在那面在细密雨丝中微微舒卷的“镇南大将军”纛旗之上。这面旗帜是崭新的,代表着辽国公王磊的认可与授权,是一月前由使者郑重送达,但执掌这面旗帜的人,依旧是那个他们愿意誓死追随、无比信赖的主心骨。

急促的马蹄声骤然打破了这片凝重的寂静,如同利刃划开厚重的帷幕。数骑快马裹挟着泥水与寒意,冲破层层雨雾,疾驰至点将台下。为首的斥候甚至来不及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汗水,便滚鞍下马,单膝重重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声音因长途奔袭和情绪激动而显得沙哑急促:

“禀大将军!贵州八百里加急军报!水西土司安位之叔安邦彦,狼子野心,挟持幼主,勾结黔东南巨酋韦同烈,已公然竖起反旗!叛军汇聚各方势力,乌合之众已逾十万之数,正疯狂围攻贵阳府城!黔省官兵屡战屡败,士气低落,巡抚大人被迫困守孤城,城内粮草渐尽,矢石将罄,情势危如累卵,旦夕可破!叛军所过之处,州县残破,烽火连天,苗兵凶残,屠戮甚惨,百姓流离,十室九空!”

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重的鼓点,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之上。尽管对于西南土司叛服无常的秉性早有预料,但此番叛乱的规模之浩大、攻势之迅猛、手段之酷烈,仍旧让久经沙场的将领们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西南之地,山高林密,洞壑纵横,历来是官军征剿最为棘手之处,叛军往往依仗地利,忽聚忽散,难以根除。

秦良玉面容如石雕般沉静,仿佛外界的一切惊涛骇浪都无法动摇其分毫。她缓缓抬起手,动作沉稳而有力。侍立一旁的儿子马祥麟立刻将一封书信恭敬地递到她的手中。这封信与那枚沉甸甸的“镇南大将军”印信一同送达,信纸质地奇特,坚韧挺括,绝非寻常宣纸,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力量,正是辽国公王磊的亲笔:

“秦将军勋鉴:西南危局,震动朝野,社稷倒悬,黎民受苦。将军世代忠良,勇冠三军,国之柱石,世所共鉴。今特授将军总督川、黔、湖广三省军务,赐予专征之权,可行便宜之事。西南境内所有官兵、土司、团练,皆须听从将军调遣。望将军体念国恩,顾恤民瘼,速发麾下精锐之师,平叛定乱,拯黔中百姓于水火,复皇明之疆土于完整。所需一应粮秣、军械、药石、饷银,已命牛金星、田见星等有司星夜筹措,由长江水师派遣精锐船队逆流而上,直运重庆府码头,设立前方转运粮台,全力保障大军供给,勿使有缺。盼将军早日克敌,奏凯而还。知名不具。”

这封信,给予了她前所未有的权柄,覆盖三省的征剿大权,也带来了沉甸甸如山岳般的责任。更重要的是,信中所承诺的源源不断、体系化的后勤支持,是她以往无数次领军出征时梦寐以求却始终匮乏的坚实底气。辽国公的威名与实力,已通过中原一场场惊天动地的大捷和那仿佛无穷无尽北运的粮饷器械,传遍了天下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深深烙印在西南这些将士的心中。

“母亲,”马祥麟上前一步,低声开口,他年轻英武的面庞上既有继承自家族的炽热战意,也有一丝属于将领的谨慎与忧虑,“安邦彦、韦同烈此番势大,纠集甚众,且黔地万山重叠,林箐深密,道路险峻崎岖,我军虽勇,悍不畏死,然若深入此等险地,千里转战,粮道漫长,易被抄袭截断,恐……”他所担忧的,正是以往数次平叛最终因后勤不继、孤军深入而功败垂成,甚至损兵折将的惨痛教训。

秦良玉并未直接回答,她的目光却越过点将台,投向了校场边缘。那里,整齐地堆放着刚刚由辽国公特派使团严密护送抵达的第一批军资。撬开的厚重木箱内,显露出来的并非只有军中常见的刀枪剑戟和弓弩箭矢,更有数十杆造型迥异于旧式火铳、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辽二式”燧发铳,整齐地排列着;一旁是无数桶颗粒均匀、用油纸和木桶密封得极其严密的优质火药;还有一箱箱打开后令人眼花缭乱、闪着银光的崭新外科手术器械和用厚实琉璃瓶盛放的各种药水、药粉;甚至还有数十架需要两名壮汉才能抬动的轻便却结构精良的床弩与小型弩炮,其机括之精密,工艺之高超,绝非寻常民间工匠所能仿造。这些,仅仅是先头的一部分。

“粮草军械,自有辽国公为我们全力操持筹办。”秦良玉的声音平稳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台下每一位将士的耳中,“以往我等白杆兵,每每孤军奋战于险山恶水之间,缺衣少食,腹中饥饿,手中兵刃残破,尚能凭借一腔忠勇,杀敌报国,屡挫强敌。如今,朝廷…是辽国公,给了我们足以斩断一切荆棘、劈开所有迷雾的利刃,给了我们足以饱腹前行、支撑战至最后的粮食,若再不能扫清妖氛,平定叛乱,我白杆兵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有何颜面去见石柱的父老乡亲?!”

她猛地转身,正对全军,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穿透绵绵的雨雾,清晰地传入每一名士卒的耳中:“黔中百姓,正遭叛匪荼毒,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朝廷旨意在此!辽国公军令在此!我白杆兵,报国之时到了!此番出征,非为私仇,乃为平乱安民,护佑苍生!凡我将士,当奋勇杀敌,严守军纪,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敢有违抗军纪、滋扰地方者,无论官兵,立斩不赦!”

“谨遵大将军将令!”台下五千白杆兵齐声怒吼,声浪如同平地惊雷,猛然炸开,震得周遭雾气都为之翻涌退散,无数白杆枪枪尾顿地,发出沉闷如雷、整齐划一的轰鸣,积郁的战意瞬间被点燃至沸腾。

马祥麟看着母亲眼中那久违的、如同年轻时那般炽烈燃烧的光芒,心中残存的忧虑顷刻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澎湃汹涌的战意与豪情。他猛地抱拳,声音洪亮:“末将愿亲为先锋,为大军开路!”

“好!”秦良玉重重点头,目光中充满信任与期许,“祥麟,着你即刻率领一千五百精锐为前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直扑贵阳方向!你的任务是探明敌情虚实,廓清前进道路,遇小股叛匪,即刻以雷霆之势剿灭,若遇敌军大队主力,则不可浪战,务必据险固守,燃烟为号,等待大军主力抵达!”

“得令!”马祥麟慨然应诺。

“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兵马,检查器械,饱餐战饭,随后依次开拔!辎重营,妥善装载、护卫辽公所赠之新式军械、药资,居中行进,确保万无一失!”

没有多余的犹豫与拖延,整个石柱,这台为战争而生的精密机器,在秦良玉清晰而有力的号令下,迅速而高效地运转起来。与以往出征时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与前途未卜的茫然不同,这一次,每一位将士的心中,除了保家卫国、守护桑梓的赤诚热血之外,更增添了几分前所未有的底气、锐气,以及对胜利坚定不移的信念。他们知道,此番身后,站立着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

第二节:苗疆霹雳

白杆兵的行动迅捷如山林间的猎豹,以其对西南山地地形无与伦比的适应性和极强的纪律性,很快便穿越了川黔交界处那些猿猴愁渡、飞鸟难越的险峻山岭,正式进入了烽火连天、哀鸿遍野的贵州地界。

沿途所见景象,令人触目惊心,心如刀割。被叛军焚毁的村落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荒芜的田地里野草开始滋生,路边随处可见倒毙的牲畜和无人掩埋的人类尸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更多的是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如同惊弓之鸟般拖家带口逃难的百姓,他们看到军队开来,先是惊恐万状地躲藏,待看清是“秦”字旗号和熟悉的白色枪杆,才敢颤巍巍地出来,跪在道旁,哀泣着乞求一点活命的粮食,诉说着叛军的暴行。

马祥麟率领的先锋部队,一路疾行,凭借其出色的山地行军能力和敏锐的战场嗅觉,很快便与几股正在四处劫掠、气焰嚣张的叛军小股部队遭遇。战斗几乎毫无悬念。这些叛军虽个体悍勇,熟悉地形,擅长偷袭骚扰,但大多装备简陋,缺乏铠甲防护,更无严密的组织纪律,战斗全凭一股凶悍之气和地头蛇的优势。在白杆兵严谨无比的鸳鸯阵、三才阵等小型战术配合下,往往只是一个迅猛的冲锋,配以精准的弩箭射击和投枪掷杀,便能将数倍于己的乌合之众迅速击溃、歼灭。那些新配备的燧发铳,在由辽地教导队员指导、少数精选士官操作的近距离射击中,展现出了远超火绳枪的可靠性(不畏风雨)和威力,巨大的声响和烟雾更是对迷信的叛军产生了额外的震慑效果,让初次使用这些新式火器的白杆兵士官们惊喜不已,信心大增。

然而,随着先锋军不断向腹地深入,叛军的主力开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般聚集出现。在一处名为“鹰愁涧”的险要之地,马祥麟的先锋部队终于遭遇了此次入黔以来的第一次严峻考验。苗酋韦同烈亲自率领其麾下最为精锐彪悍的近万苗兵,利用对地形的极端熟悉,抢先占据了峡谷两侧高耸陡峭的山梁,并设下了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