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开一看,呼吸几乎停滞。
纸上只有八字:“乾清既定,速清勤政。”
字迹工整,墨色尚新,落款处盖着一枚小小的朱印——内侍省总管印鉴。
是李德全的印。
可这张纸绝非出自今夜。它写于政变初起之时,早于皇帝藏身武英殿的消息传出之前。也就是说,在宫变尚未明朗之际,这位老太监便已认定乾清宫将落入他人之手,并提前下令清除勤政殿所有知情者。
包括她。
苏桐缓缓抬头,眼中怒意如冰下暗流,表面平静,内里翻涌不息。她曾以为最危险的敌人是皇后纳兰婉兮,是那些明刀明枪的叛将,是朝堂之上反对新政的守旧大臣。可真正致命的,竟是那个日日低头捧茶、从不言语的老人。
他不动声色,却掌控着帝王与外界唯一的联系;他不出宫门,却能在一夜之间调动禁军、伪造密令;他不曾挥剑,却比任何刺客都更接近权力的核心。
“封锁六宫门户。”她转身,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任何人不得进出,尤其是内侍省。”
尉迟凌峰抱拳应诺:“末将领命。”
她却没有看他,只是攥紧手中的铜符,指尖被边缘划出一道细痕,血珠渗出,滴落在符面“启天门”三字之上,缓缓晕开。
远处,乾清宫依旧寂静。
可她知道,那里早已不是皇帝的居所。
她迈步向前,脚步沉重却坚定。每一步都踏在碎瓦之上,发出细微裂响。尉迟凌峰率军随行,无人言语。
火光渐弱,晨风拂面,带着焦土与铁锈的气息。
她停下,望着那座曾象征皇权中枢的宫殿,低声问:“昨夜值守乾清宫的是谁?”
尉迟凌峰答:“是李公公亲自轮值,按例当值至寅时交班。但据 survivg 守卫称,寅时换岗时,只见到一名小宦官代为传话,说‘上体欠安,免见百官’。”
苏桐闭了闭眼。
原来从那时起,皇帝便已失联。
而李德全,早已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奴。
她睁开眼,目光如刃:“调两队人,随我去内侍省。”
尉迟凌峰欲言又止:“殿下,若李公公真有异心,内侍省必有埋伏。”
“那就让他伏着。”她淡淡道,“我倒要看看,一只躲在龙榻边的老鼠,能咬断多少根绳索。”
话音未落,一名新军士兵匆匆奔来,单膝跪地:“禀将军,内侍省方向传来动静——有人试图焚毁文书库!”
苏桐神色未变,只轻轻抚过铜符上的刻痕。
终于,棋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