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笑,从案头取过个锦盒递来。里面是支凤头金钗,与皇后往日戴的样式相仿,只是凤目嵌着的不是东珠,而是两粒剔透的琉璃。
“年宴上戴着。”他语气平淡,“让某些人看清楚,如今是谁在主事。”
回到听雪堂时,已是黄昏。她对着铜镜簪上金钗,琉璃凤目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周宝林在一旁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道:“才人,这钗…”
“我知道。”她取下金钗,指尖抚过凤翅上的刻痕——是个极小的“婉”字。
是夜,她召来谢云止。太医官袍上沾着药香,眉宇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忧色。
“才人近日可觉心悸?”
她摇头,将金钗推到他面前:“太医可能看出什么?”
谢云止拈起金钗,对着烛火细看良久,忽然用银针探入凤首机关。针尖挑出粒米珠大小的丸药,异香扑鼻。
“是牵机。”他声音发沉,“遇热则发,会让人渐渐癫狂。”
窗外风雪愈急,拍得窗棂作响。林薇薇看着那粒丸药,忽然想起郑贵妃晚年那些疯癫之举。
“才人,”谢云止突然压低声音,“安远侯府与北狄的往来,比想象中更深。”
他递来张药方,墨迹新鲜,像是刚写的。上面罗列的药材看似寻常,组合起来却是北狄王庭秘传的毒方。
“这是…”
“从安远侯府流出来的。”他目光复杂,“经太医署某人之手,进了长春宫。”
更鼓声穿过风雪传来。林薇薇捏着药方,只觉得这张薄纸重逾千斤。原来这盘棋,从来就不止黑白两色。
腊月二十三,小年。各宫开始悬挂彩灯,听雪堂却收到份特别的年礼——是赵才人生前最爱的绿萼梅,栽在青瓷盆里,花苞紧闭。
花盆底下,压着半页被血浸透的诗笺。熟悉的字迹写着: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她认得,这是赵才人最后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