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涌(1 / 2)

腊月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过宫墙时带着呜咽。林薇薇站在新赐的听雪堂前,看着宫人将“秋水苑”的牌匾取下。朱漆木匾在积雪上磕出闷响,惊飞了枯枝上仅存的几片残叶。

“才人,安远侯府送来的年礼都入库了。”周宝林捧着册子过来,呵出的白气很快散在风里,“三小姐特意嘱咐,那对翡翠玉如意要摆在明面上。”

听雪堂比秋水苑宽敞许多,地龙烧得旺,连窗台上的水仙都提早开了。可林薇薇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像蛛网粘在背上,拂不去扯不断。

深夜查账时,她终于找到了异样。在尚宫局送来的用度记录里,凤仪宫封宫后的第三日,太液池仍支取了大量朱砂。记账的笔迹工整得可疑,墨色也比别处深重。

“小凳子,”她唤来守夜的小太监,“去太液池看看,最近谁在领用朱砂。”

小凳子回来时带着一身寒气:“是、是长春宫的人…说是苏贵人要画消寒图。”

林薇薇捻着账页,指尖发凉。苏贵人小产后再未出过宫门,哪来的心思画消寒图?

次日清晨,她以巡查为由去了太液池。池面的冰结得厚实,几个小太监正在凿冰取水。见她来了,纷纷跪倒,水桶翻倒,洒出的水瞬间凝成冰凌。

“才人恕罪!”

她目光扫过他们冻裂的手,在其中一人袖口瞥见一抹暗红。是朱砂,掺了金粉的朱砂——与账册上记载的品类一般无二。

“起来吧。”她不动声色,“天寒地冻的,难为你们了。”

转身时,她看见长春宫的宫女躲在柳树后,见她望来,慌忙隐去身形。

年关愈近,宫中的暗流愈发湍急。这日她正在核对各宫年礼单子,冯保突然来访,身后跟着个面生的小太监。

“才人,陛下赏了辽东进贡的紫貂裘。”冯保笑吟吟地让人展开裘衣,紫黑的毛色在光下流转着暗彩,“陛下还说,才人若得闲,去乾清宫一趟。”

乾清宫的地龙烧得比别处都暖。皇帝站在舆图前,听见通传并未回头,只指了指案上的奏折。

“看看吧。”

奏折是安远侯所上,字里行间都在暗示该彻查皇后余党。而在页边空白处,有人用朱笔添了行小字:“兔死狗烹。”

“才人以为如何?”皇帝转身,目光如炬。

“奴婢愚钝。”她垂首,“只知寒冬猎狐,需防雪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