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酿!这他娘的真逍遥啊!再……再给俺来一杯!不!来一坛!”
这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吼,比李闲喊一百句都有用。
离得最近的几个货郎和苦力对视一眼,也抱着“不喝白不喝”的心态挤了上去。
“给俺也来一杯!”
“还有我!”当冰凉的酒液滑过他们的喉咙,接二连三的、充满舒爽的饱嗝声和惊叹声在人群前排响起。
这一下,仿佛点燃了火药桶,后面还在观望的人群彻底按捺不住,瞬间骚动起来,全都疯了一样朝着门口挤了过来。
“别急!别急!人人有份!”李闲高声喊道,指挥着净尘和钱四不断从店里端出冰镇好的逍遥酿。
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
每一个尝到逍遥酿的人,反应都和那壮汉如出一辙。先是震惊,然后是舒爽到极致的喟叹,最后是狂喜。
有个赶了一早上路的货郎,喝完后直接把扁担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喊‘值了!’;
还有一个刚被管事骂过的学徒,一口灌下去,打了个长长的嗝,眼眶竟然有点红,嘴里骂骂咧咧地又掏出三文钱拍在桌上,‘再来一杯,去他娘的!’”
“爽!太他娘的爽了!”
“冰凉!这大早上的,喝下去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
“三文钱!掌柜的,给我来十杯!我带回去给兄弟们尝尝!”
人群的喧闹声中,街角处,两名身穿制式铠甲的巡天卫皱眉望向这边。
“头儿,这‘东家茶舍’什么来路?搞出这么大动静,要不要过去盘查一下?”
“我认得那个高个子,是天宝阁以前的少东主魏长风,他一身修为不弱,怎么会给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子当下手?”
他死死盯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李闲,眉头锁得更紧,“那个领头的年轻人,你看他那做派,哪像个本分生意人?倒像个……江湖骗子,可你看那些喝了东西的人,一个个跟丢了魂似的,满脸狂喜。这事透着古怪。”
他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麦香,压低声音道:“这香味……让人心神松懈,不是凡物。走,立刻把情况报给百夫长,就说云雾茶舍换了新主,来路不明,手段诡异,能让魏长风这种人甘为护卫,这新东家绝不简单。这天玄城,怕是要不平静了。”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茶舍,柜台前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钱四和几个伙计手忙脚乱地收钱、倒酒,忙得汗流浃背。
净尘也顾不上别扭了,他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脸上写满了震撼。
他看到一个挑着重担的脚夫,花三文钱买了一杯,一口喝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满是疲惫尽去的满足。
他看到一个刚下值的巡天卫,拉着两个同袍,一人一杯,碰杯之后一饮而尽,骂骂咧咧地抱怨着上司,脸上的郁闷却一扫而空。
他还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凑够了三文钱,小心翼翼地买了一杯,几个人轮流抿一小口,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最纯粹的快乐。
这不是茶,不是酒。
这是甘霖。
是洒向这天玄城底层众生,最廉价,也最直接的慰藉。
净尘的禅心,在这一刻,被这股汹涌的市井烟火气,彻底冲垮了,脑中回想起李闲昨天的话。
“三百两,买的是一个人的虚荣。”
“三文钱,买的是无数人的功德。”
功德……
原来,这就是功德。
李闲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片狂欢的景象,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他闭上眼睛,能清晰地“看”到,一股股无形的、温暖的、纯粹的正面情绪,从那些喝下逍遥酿的人们身上升腾而起,汇聚成一条看不见的溪流,涌入自己的身体。
那是满足,是喜悦,是放松,是短暂忘却烦恼的快乐。
“叮!检测到大量正面情绪交互+10!”
“叮!交换+10!”
“叮!功德+1!”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刷屏,像是一曲最美妙的乐章。
这场狂欢,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日暮。
十几个大木桶里的逍遥酿被销售一空。
钱四捧着那沉甸甸的钱箱,感觉烫手得很,手臂都在微微发抖。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铜板堆在一起,这些叮当作响的小东西,汇聚起来的声势竟比金山银海还要震撼人心!
他激动得脸皮涨红,不是因为这些钱能换多少银子,而是因为他亲眼见证并参与了一个不可能的奇迹——用三文钱,买下了整条街的狂欢与臣服。这比他以前在天玄剑干的勾当,更让他这个老掌柜感到血脉偾张!
然而,这番史无前例的动静,也终于惊动了某些不该惊动的人。
当最后一抹晚霞即将隐入天际时,一队身穿玄甲、腰佩长刀的巡天卫,排着整齐的队列,踏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了街角。
他们径直朝着依旧人声鼎沸的“东家茶舍”走来,为首的一名校尉,眼神锐利如鹰,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狂欢的喧嚣,在这队人马的煞气面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名校尉和悠然坐在门口摇着扇子的李闲身上。
魏长风和牛疙瘩立刻站到了李闲身后,神情戒备。
那校尉走到桌前,停下脚步,目光扫过那块嚣张的招牌,最后落在了李闲那张带笑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盖着朱红大印的公文。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展开。
公文上,一个清晰的画像,和一张通缉令,赫然在目。
画像上的人,正是李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