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扑通”一声,双膝发软,直接跪了下去,比上一次还要彻底,还要惶恐。
周围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弟子,此刻全都傻了眼,然后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哗啦啦跪倒一片。
监守自盗?怀疑长老令的持有者?这罪名比丢了货可大太多了。
李闲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脚下的赵不散,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失望。
“我奉长老之命,暗中巡查东境各处产业,本想搭你们的船,顺路去一趟天玄城。没想到,你们青木宗的飞舟,竟成了贼窝!”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赵不散!你好大的胆子!宗门重宝在你手上失窃,你不思己过,缉拿真凶,反而意图构陷长老贵客,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不敢!弟子不敢!师兄恕罪!师兄饶命啊!”赵不散魂飞魄散,拼命地磕头,额头撞在甲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心中念头急转,将这出戏演到了极致。
他心念沉入系统,开始尝试“舔”这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叮!检测到高浓度‘恐惧’情绪,符合‘权柄’规则交互前置条件……正在解析……】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他福至心灵,在呵斥赵不散的同时,他下意识地将从令牌上感受到的玄清子那股无形的威严,与自己的言语和气势相融合,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那位铁面长老的代言人。
随着赵不散被这股嫁接来的“官威”彻底压垮、磕头如捣蒜,脑中的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叮!规则交互判定成功!宿主借势(玄清子长老令)压人(赵不散)的行为,与解析中的规则高度契合,已掌握规则雏形:‘权柄嫁接’!】
他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愈发森然。
他收回令牌,用脚尖不耐烦地踢了踢赵不散的肩膀,那力道轻得像是在掸灰,但那份侮辱性却让赵不散浑身一颤,几乎瘫倒。
“现在,立刻,马上!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写成玉简!飞舟一到天玄城,立刻用最高级别的渠道,传回宗门,交到玄清子长老手上!”
他顿了顿,冷冷地补充道:“至于你,还有这船上的所有人,在长老的命令下来之前,全部听我调遣,谁敢有二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比任何威胁都管用。
“是!是!弟子遵命!弟子万死不辞!”赵不散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再看李闲时,眼神里已经只剩下敬畏和讨好。
一场足以让他们粉身碎骨的危机,就这么被李闲三言两语,一块令牌,给硬生生扭转了过来。
他不再是嫌疑人,而是成了手握生杀大权的“监察使”。
萧倾歌站在他身后,从头到尾看着他表演。看着他如何用几句话就煽动人心,如何用一块令牌就颠倒黑白,如何将所有人的恐惧和愤怒,都变成了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还要……危险。
他玩弄人心的手段,比宫中最善权谋的相国还要老辣,却又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市井流氓气。
明明是颠倒黑白的诡辩,却偏偏能抓住权位高低和人性贪生怕死的弱点,一击致命。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既像阴沟里的毒蛇,又像殿堂上的枭雄。
可不知为何,当他挡在她身前,将所有风雨都揽到自己身上时,那股久违的安全感,竟是如此的真实。
飞舟在一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中,继续前行。
再也无人敢多看李闲和萧倾歌一眼,所有人都在以一种近乎赎罪的态度,忙碌着,等待着“监察使”师兄的下一个命令。
当远方天玄城那巍峨的轮廓,如同巨兽般出现在天际线上时,赵不散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师兄,天玄城到了。您……您看我们是直接停靠在宗门驿站,还是……”
“找个最安静,最隐蔽的院子。”李闲背着手,淡淡地吩咐道,“另外,给我准备一份天玄城以及周边所有势力的详细地图,越详细越好。钱,就从你们青木宗的账上走。”
“是!是!小的明白!”
飞舟缓缓降落,停靠在天玄城外一处属于青木宗的私密港口。
李闲搀着萧倾歌,在一众青木宗弟子敬畏到极点的目光中,走下了这艘“豪华游轮”。
踏上天玄城土地的那一刻,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鼎沸的人声、浓郁的灵气,还有无数陌生的、强大的气息。
他转头,看向身旁默然不语的萧倾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老板娘,欢迎来到新地图。”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这趟偷渡,船票钱虽然没给,但好像……赚得更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