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游手好闲的闲。”李闲靠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却不喝,只是在手里把玩着,“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今天路过临江府,本来只想混口饭吃,没想到你这望江楼的风水,比我的钱包还干净,实在看不下去。”
这番话,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
章宇却不敢有半分轻视,他试探着问道:“大师刚才那手点石成金的本事,莫非是……青山观的道法?”
“青山观?没听过。”李闲撇了撇嘴,“我这人,随心所欲,不成章法,看见不顺眼的,就改一改。看见顺眼的,就帮一帮,全凭心情。”
这话听在章宇耳里,更是高深莫测。
不成章法,才是最大的章法。这说明人家已经超脱了门派功法的桎梏,达到了传说中“道法自然”的境界。
章宇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翠绿的玉牌,双手奉上。玉牌上雕着一座小巧的楼阁,正是望江楼的模样。
“大师,这是我望江楼的‘听涛令’,整个临江府,不超过五块,持此令者,在我钱某人名下所有产业,无论是酒楼、茶馆、当铺还是船行,一应消费,分文不取。还请大师务必收下,就当……就当交个朋友。”
李闲的眼皮抬了抬。
他要的就是这个。
一个身份,一个通行证,一个能让他自由出入临江府各个“气运”汇聚之地的凭证。这块玉牌,比一万两银子都有用。
但他只是将玉牌在手里抛了抛,随即“啪”地一声丢回桌上,脸上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就这?钱老板,你这朋友交得,有点没诚意啊。”
他斜眼看着章宇,“我帮你堵上那么大个窟窿,每天少说能让你多赚银子,你就拿个吃饭不给钱的牌子打发我?把我当要饭的了?”
“我这人,最讨厌麻烦。当什么顾问,看什么风水,累都累死了。除非……”他拖长了音调。
章宇连忙追问:“除非什么?大师尽管开口,只要我钱某人办得到!”
李闲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这牌子我收下,但我不当你的什么专属顾问,我高兴了,路过你家铺子,或许会指点两句。我不高兴,你就算八抬大轿来请,我也不见。”
“第二,我初来乍到,缺个跑腿打杂的,你得给我找个机灵点的人,以后我有什么事,就让他去办,省得我亲自跑腿。”
“第三,”李闲的笑容变得有些狡黠,“我这人,除了喜欢吃喝,还喜欢听故事。你让你手下的人都注意点,临江府里,要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传闻,或是谁家撞了邪,谁家倒了血霉,谁家又走了大运,都第一时间来告诉我。故事要是精彩,我一高兴,说不定就顺手帮你别的铺子也改改运道。”
章宇听完这三个条件,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
这哪里是条件?这分明是天大的好处!
第一条,看似疏远,实则给了他一个随时能请教的机会,主动权还在大师手里,更显高人风范。
第二条,找个跑腿的,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还能借此安插一个自己人,随时了解大师的动向。
至于第三条,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位大师,竟然对这些“因果”之事感兴趣!这意味着,只要他提供足够多的信息,就能换来大师出手相助的机会!这买卖,稳赚不赔!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章宇拍着胸脯保证,“大师的条件,我章宇全都答应!跑腿的人,我马上就去挑个最机灵的!至于消息,我立刻吩咐下去,保证临江府一有风吹草动,您第一个知道!”
“那就行。”李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将那块“听涛令”重新拿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然后随意地塞进了怀里。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楼下,方文山的身影正从街角出现,步履虽慢,却异常沉稳,眼神里再无半分落魄。
李闲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微笑。
他的大本营,他的情报网,他的长期饭票。
在这临江府,他终于有了第一块可以落脚的基石。
他转过身,对章宇道:“行了,酒我先记着,等我安顿下来再来喝。你尽快把那个机灵点的跑腿伙计找好,让他来望江楼等我消息,我有事吩咐他去做。”他顿了顿,补充道,“让他准备好笔墨纸砚,我那朋友是个读书人,用得上。”
说完,他不等章宇再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雅间,只留下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