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气运。或者说,生机。”他看向王奎,又扫过每一个衙役,“你们不好奇吗?为什么黑木镇这几十年来,人丁不旺,天灾不断,做什么事都感觉差着一口气?因为你们的气运,你们祖祖辈辈的生机,都被这座看不见的‘炉子’,一点一点地偷走了!”
他们拿偷来的这些好东西,练一种叫‘聚魂转生’的邪术!啥意思呢?就是字面意思,偷你们的命,换他们的命!让那些本来该死的老道士,能换个新身份,换张新面孔,活得比王八还久!甚至啊……玩一出金蝉脱壳,死了都能再爬起来!
一番话,如同一瓢冰水,浇在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那是一种比鬼神之说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鬼神遥远,可“气运”和“生机”,却与每个人息息相关。
难怪!难怪镇子里的年轻人越来越没出息!难怪庄稼收成一年不如一年!难怪做什么都感觉被一层无形的网给罩着!
原来,他们一直生活在一座巨大的‘养殖场’里,他们就是那些被圈养的牲畜!
“哗啦——”
所有衙役的刀,都出鞘了。这一次,刀锋不再指向明尘,而是齐刷刷地对准了那个瘫在地上的县太-爷。
“刘家……刘家在哪儿!”王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为了维持这座炉子不熄火,刘家每隔几十年,就要献祭一个自家的活人进去当‘薪柴’。两年前,轮到了许又今的妻子,刘家的小姐,可许又今不肯,还发现了这个秘密。”李闲的声音平静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所以,他必须死。”
“而这对母女,”他看向那对相拥哭泣的母女,“就是堵上这个窟窿,平息镇民怨气的……新祭品。”
真相大白。
血淋淋的,残酷的真相。
李闲扔掉朱笔,走到那对母女面前。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个沾满灰尘的麦秆娃娃。
他轻轻拍掉上面的灰,递还给那个泪眼婆娑的小女孩。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母亲。那位母亲,早已泣不成声,对着李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李闲没有躲。他受了这一拜。
随后,他转过身,对王奎说:“王捕头,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奎虎目含泪,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单膝跪地,手中佩刀“哐当”一声拄在地上!他对着李闲,抱拳嘶吼道:“先生大恩,黑木镇没齿难忘!此等泼天大案,我等凡人不知如何是好,请先生为我黑木镇惨死的冤魂、被窃的生机做主!从今往后,我王奎和这帮兄弟,愿为先生执鞭坠镫,刀山火海,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