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口中的‘许又今’,既然是祸乱之源,便不能再留。”明尘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听不出喜怒。
刘福海心中一凛,立刻领会了这言下之意。他猛地转身,对着角落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精壮家丁低声嘶吼,声音压抑而狠毒:“听见仙长的话了?去,把许又今一家,处理干净!记住,是‘一家’!手脚利索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那家丁眼中凶光一闪,躬身领命,正要退下。
“等等。”一直沉默的明尘突然开口。
刘福海心里一咯噔,连忙转身陪笑道:“仙长还有何吩咐?”
明尘的目光扫过那个凶悍的家丁,淡淡道:“除恶务尽,但不及无辜,让他把那个叫许又今的带来,贫道要亲自问话,确认他是否是施术之人,至于他的家人,若与此事无关,你动了,这宅子的事,贫道便不管了。”
他这番话虽是说给刘福海听,却让一旁本已怒形于色的师弟明镜稍稍按捺下来。刘福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仙长在敲打他,他不敢不从,只能咬着牙对那家丁改口道:“听见没有?把许又今那个狗东西给老子抓活的回来!”
那家丁眼中凶光一闪,点了点头,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黑暗中。
处理完一桩心事,刘福海又转过头,满脸堆笑:“仙长,这第二呢?”
明尘的目光扫过那血肉模糊的大坑,淡淡道:“第二,这里的污秽,连同那邪术土台,今夜子时必须尽数焚毁,以阳火破阴煞。否则,煞气再生,神仙难救。”
“是是是!我这就叫人准备!”刘福海点头如捣蒜,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可他一想到仙长在此,便愈发觉得县衙大牢里的李闲是个巨大的隐患。
王奎那个蠢货靠不住,万一被这小子翻了盘,让仙长知道了更多内幕……后果不堪设想!这个念头让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猛地转向身边的管事,厉声问道:“钱管家呢?我派他去县衙打点,怎么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
那管事脸色一白,结结巴巴地回道:“老爷……钱管家他……他一直没消息传回来。派去打探的人说,县衙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
“废物!”刘福海心中警铃大作。
王奎那个贪婪又胆小的蠢货,多半是靠不住了!钱管家迟迟不归,恐怕是出了变故!
一想到那个在公堂上还敢冲自己龇牙的李闲,刘福海的眼中就迸射出浓烈的杀机。此子绝不能留!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道士,快步走到院中,对另外两个一直候在暗处的、面相更为凶悍的家丁厉声下令:“你们两个,立刻带上人,去县衙大牢!王奎那个废物指望不上了!”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
“不管用什么法子,天亮之前,必须让那个叫李闲的小子,死在里面!记住,要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不能让人看出半点破绽!”
“是!”两人应了一声,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安排完一切,刘福海才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时,脸上又换回了那副恭敬谦卑的笑容。
而此刻,县衙大牢的最深处。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后,沉重的牢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王奎握着门环,手还在抖,他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年轻人,喉结滚动,声音嘶哑:“我……我凭什么信你?”
李闲施施然地走出牢房,仿佛只是出门散步。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阵噼啪脆响,浑身都透着一股解脱后的舒坦。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洁白的牙齿。
“因为你没得选。”
他侧过头,眼神灵动而狡黠,拍了拍王奎僵硬的肩膀。
“而且,你很快就会发现,信我,是你这辈子做过最赚的一笔买卖。现在,带路吧,王捕头,我们得赶在刘员外的第二波杀手来之前,去给他送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