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你……是……谁?”,像一块巨石砸入死寂的深潭,激起的涟漪,却并非声音,而是规则本身。
李闲躺在冰冷的殿堂中央,连呼吸都已忘记。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蛛网中央的飞虫,眼睁睁看着两只无法理解的、超越了所有维度的巨物,即将开始一场决定自己,乃至整个世界命运的……交谈。
那道古老意志的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但当它的意念再次降临时,那份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的冰冷与淡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愕、追忆,以及一丝被尘封了亿万年之久的……憎恨的情绪。
这一次,它的意念不再是拼凑的碎片,而是化作了一句完整、清晰,在李闲灵魂中掀起惊涛骇浪的话语。
“原来是你。”
这三个字,不带任何疑问,充满了恍然与……某种预料之外的愤怒。
紧接着,那道意志仿佛被触动了某个古老的伤疤,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冰冷,再次发问。
“你忘了……‘人’,是如何对你的?”
“你又何必,再来趟这趟浑水。”
王座之上,萧紫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无聊的陈年旧事,懒洋洋地换了个支着下巴的手,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那双紫色的眼眸,依旧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殿堂中央的沙盘,仿佛在惋?pad?那些被抹去的、代表着镇狱战兵的光点。
“我,萧紫云。”
她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理所当然。
“万象宗,三十二峰之一,养殖场峰主。”
这个头衔,从她口中说出,仿佛不是在回答那个古老意志的问题,而是在陈述一个与它无关的事实。
李闲的心脏猛地一抽。
养殖场……峰主?
而她刚刚那句“谁允许你,把我的养殖场……弄得这么乱的”?
这个念头,让李闲浑身发冷。
萧紫云的目光,终于从沙盘上移开,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李闲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类似于主人在打量自己所有物的目光。
她对着那晦暗的穹顶,也就是那道意志的所在,随意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至于他……”
李闲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了。
“算是我最近闲来无事,新得的一个……还算有趣的玩具。”
玩具。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李闲那片已经化为废墟的灵魂剧场中轰然炸响。
他刚刚还在为自己那场赌上一切的“谢幕演出”而悲壮,还在为自己被剥夺了“主角”身份而绝望。
转眼之间,他连“演员”都不是了。
他成了一个……玩具。
一种极致的、深入骨髓的羞辱感,本该将他吞没。
可诡异的是,在那羞辱感的尽头,李闲竟品出了一丝……荒诞到极点的安全感。
就像一个即将被海啸吞没的溺水者,突然被一只路过的巨兽,随口衔在了嘴里。
虽然同样生死不由己,但至少……暂时不用被淹死了。
他的表演型人格,在这种匪夷所思的处境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被激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灵感。
演一个……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