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你演,我看(1 / 2)

万相森罗殿内,李闲的身体,如同一截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枯木,向后直挺挺地倒下。

意识,在坠落。

坠入一片无尽的、纯粹的黑暗。

但外界的“掌声”,没有因为他的昏迷而停止。

“啪!啪!啪!”

那整齐划一、响彻天地的喝彩,依旧在疯狂地持续着。

……

那道古老而淡漠的意志,悬停在因果的长河之上。

它“看”着那根被篡改的概念丝线。

一头,是它下达的、代表着“臣服”的【跪拜】。

另一头,却被粗暴地嫁接到了一个名为“为好戏喝彩”的荒谬概念上。

嫁接处,留下了无比清晰的、属于另一个存在的灵魂烙印。

那烙印,混乱、狂妄、充满了表演的气息。

意志没有愤怒。

它只是顺着这根被污染的丝线,将自己的感知,化作一根无形的探针,精准地刺入了那烙印的源头。

它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敢于在它的剧本里,涂抹上如此滑稽的油彩。

“你……到底……是什么?”

“意志的探针,穿透了李闲那濒临崩溃的肉体,刺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出乎意料的是,探针并未遭遇寻常修士的神魂核心,而是仿佛刺入了一片虚无的幻象之中,绝大部分力量都被瞬间卸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奇异空间,未能伤及其根本。”

意志首先看到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观众席,座位上空无一人,却仿佛能听到亿万人的窃窃私语。

剧场的正中央,是一座巨大的、被无数聚光灯照亮的舞台。

舞台之上,没有主角。

只有无数混乱的、破碎的“戏码”在上演。

一幕戏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正唾沫横飞地对着一头凶神恶煞的妖兽吹嘘,说它是上古神兽遗种,只要跟了自己,就能吃香的喝辣的,重振神兽荣光。那妖兽的表情,从凶狠,到迷茫,再到……将信将疑。

另一幕戏里,青年被一群修为远高于他的修士包围,他却毫无惧色,反而张开双臂,声情并茂地控诉着对方的“不义”,引得周围路人频频侧目,让那群修士骑虎难下。

还有一幕,青年跪在一株快要枯死的肉草猪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着自己与它“相依为命”的“感人故事”,硬生生把那株植物说得……流下了感动的汁液。

嘴贱,社牛,爱出风头,渴望被认可……

李闲所有的性格特质,他经历过的所有荒唐事,都化作了一场场独立的、永不落幕的独角戏,在这座舞台上疯狂上演。

“又有一幕,青年将好不容易骗来的几枚铜板,偷偷塞进一个熟睡小乞丐的怀里,却又在乞丐惊醒前跑远,躲在墙角探头探脑,脸上混杂着得意、心疼和一丝不为人知的落寞。那并非单纯的行善,更像是一场只为取悦自己、不需要观众的笨拙表演。”

那是这个“演员”,在没有观众时,最真实的底色。

但即便是这份底色,也被他自己用一层名为“玩世不恭”的油彩,涂抹得面目全非。

意志的探针,在这座混乱的剧场里穿行。

它无法理解“表演”,无法理解“戏剧”。

但它能理解“规则”。

在这个存在的灵魂深处,他遵循着一条最底层的、至高无上的个人规则——

【世界即是舞台,万物皆为观众。】

【我的一切行为,皆为表演。】

【表演的目的,是获取“关注”与“喝彩”。】

这是一种它从未见过的、以“交互”为核心,而非以“掌控”为核心的生存逻辑。

何其脆弱,又何其……有趣。

意志的探针,最终来到了舞台的最中央。

那里,空无一物。

没有神魂,没有核心,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追光灯,打在一片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