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不是终点,是诗魂石裂开的獠牙——它吞掉栈桥朽骨,吐出三星堆的星图残骸。
杜甫抠进我肩胛骨的五指,比叛军的弩箭更锋利。他蘸着血嘶吼:“笔!”
每救一人,时空长河便多一道裂痕。我们悬在悖论的刀锋上,脚下是墨海翻涌的归墟。
链刃“游龙锁”缠住两具残躯,却缠不住湮灭的蓝光——它正把我们的骨头蚀刻成青铜神树。
斗篷人的腰牌浮出前世警徽残影,Δt=0的冷光像铡刀悬在头顶:“汝铸的活路,正是死局。”
当诗魂石坍缩成黑洞的刹那,我看见杜甫的血在星图上写满盛唐的挽歌。
坠向墨海时,我攥紧那支熔了箭镞的笔——它刻着“崴骨杜魂”,是刺穿悖论唯一的匕首。
死亡不是轰然巨响,是朽木撕裂空气的嘶鸣。
头顶那片崩塌的朽木断藤,裹挟着岩石和经年的污秽,像一具腐烂巨兽的残骸,铺天盖地砸落。阴影吞噬了最后一线天光,腥臭的腐朽气味混合着雨水的冰冷,率先撞进我的口鼻,几乎窒息。
时间被某种力量狠狠拉伸、扭曲。下坠感变得粘稠而缓慢。
我能“看清”每一根砸向杜甫头颅、带着湿滑苔藓和铁锈钉子的朽木棱角,能“看到”一块边缘锋利如刀的巨石正对着我抠在岩缝里的左手砸来,能“看到”无数碎裂的细小木刺,像淬毒的牛毛细针,在崩塌的气流中旋转、散射,织成一张避无可避的死亡之网。
感官在死亡的压迫下爆炸般扩张,每一个细节都带着锋利的倒钩,撕扯着神经。
背上杜甫的重量骤然一轻——是失重?不!是链刃“游龙锁”死死缠住的残躯在巨大的下坠冲击力中被狠狠撕扯!冰冷的链环瞬间绷紧到极限,勒进我腰腹的皮肉,也勒进他残破的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他闷哼一声,滚烫的额头死死抵住我后颈唯一裸露的皮肤,断臂处撕裂的伤口在拉扯中喷溅出温热的液体,溅在我的颈侧,粘稠而腥甜。
左臂!那条唯一支撑着我们悬在岩缝、早已被岩石棱角割得血肉模糊的左臂!肌肉纤维在超越极限的拉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肩胛骨深处传来令人心悸的错位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硬生生从躯干上撕下!指骨死死抠住的那块冰冷湿滑的岩石凸起,承受着两个成年男人加上崩塌巨力的恐怖冲击,我能清晰感觉到坚硬的岩石在指尖下呻吟,细密的裂纹正沿着我抠爪的边缘疯狂蔓延。
“嘎嘣…咯啦…”
那不是幻觉!是骨头!是我左臂骨头在巨大应力下发出的、濒临粉碎的哀鸣!剧痛如同淬毒的弩箭,从肩关节洞穿到指尖,每一根神经都在剧痛中疯狂尖叫。视野边缘炸开一片血红的雪花点,那是濒临崩溃的神经发出的警报。
悬在半空,无处借力,无处可逃!头顶是毁灭的阴影,身下是翻涌着死亡气息的深渊。
躲?往哪里躲?
电光石火间,身体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思考。
“啊——!”
一声从肺腑最深处炸开的、混合着血腥与铁锈味的狂吼撕裂了喉咙!被链刃勒紧的腰腹、被剧痛撕扯的左臂、还有那条正被琉璃化和∑烙印反复蹂躏的右腿,所有的肌肉纤维在这一刻贲张到极限!
腰腹核心猛地收缩旋转,带动整个身体如同被激怒的毒蝎,在狭窄的岩缝中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拧转!右腿——那条正被冰针钻刺、琉璃蔓延的废腿——带着玉石俱焚的暴烈,狠狠蹬向岩缝深处一块相对稳固的岩石立面!
“嘭!”
腿骨与岩石碰撞的闷响!
∑烙印处炸开的已不再是冰针,是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整条腿的骨髓!琉璃化的腿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右腿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只剩下灭顶的剧痛和冰冷蔓延的恐惧。
但就是这自残般的、用一条腿换来的反冲力,让身体获得了一瞬间向上、向岩缝更深处滑动的趋势!
左臂!那条几乎要被扯断的手臂,借着这微小的、向上滑动的趋势,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力量!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指关节在巨大的拉扯和摩擦中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却死死抠住岩缝深处一块更粗粝、更坚固的岩石棱角!身体硬生生向上拔高了半尺!
还不够!
头顶的死亡阴影已经压到了发梢!腐朽的气味灌满鼻腔!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向上攀爬。
就在此刻!
胸前!那紧贴着皮肉、一直散发着不安灼热的诗魂石,骤然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恐怖能量!不再是之前的温热警告,是纯粹的、毁灭性的灼烧!
“呃啊——!”
我甚至能闻到皮肉被瞬间炙烤焦糊的臭味!仿佛有一块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的、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摁在了心口!剧痛瞬间压过了左臂的撕裂和右腿的碎裂!视野被一片纯粹到刺目的冰蓝色彻底吞噬!
不是光!是纯粹的“湮灭”!一种冰冷到冻结灵魂、又灼热到焚毁躯壳的矛盾感,以诗魂石为中心,轰然炸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破碎。
那块眼看就要砸碎我们头颅的、边缘锋利的巨石,距离我的天灵盖不足三尺,却诡异地悬停在空中。无数崩落的碎木、断藤、石块,像被无形的蛛网粘住,凝固在冰蓝色的光晕里。呼啸的山风、叛军癫狂的嘶吼、弓弦的颤音、甚至冰冷的雨滴…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高频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嗡——
冰蓝色的光,如同活物,又像粘稠的液体,从诗魂石破碎的裂口(是被那勒紧的藤蔓硬生生绞碎的!)中疯狂喷涌而出!没有声音,却带着撕裂一切物质的狂暴意志。
最先接触到蓝光的,是那些悬停在空中的朽木碎屑。它们没有燃烧,没有爆炸,而是像被投入强酸的冰块,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不是粉碎,是彻底的湮灭!从物质的最基本层面被抹除,连一缕青烟都没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是粗大的断藤。坚韧的藤蔓在冰蓝光流的冲刷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酥脆,然后像风化的沙堡,无声地崩解、消散。
那块悬停的巨石!冰蓝的光流缠绕其上,坚硬的花岗岩表面如同烈日下的积雪,迅速“融化”、剥蚀、坍缩!巨大的体积在几个呼吸间消蚀殆尽,只留下一个边缘平滑得令人发指的圆形凹坑,印在凝固的空气里,证明它曾经的存在。
冰蓝的光流如同贪婪的触手,急速向外扩张,吞噬着它所触及的一切物质——朽木、断藤、岩石、雨滴、甚至…光线!
视野的中心,以诗魂石为原点,一个纯粹的、吸收所有光线的“点”正在形成!它像一颗正在诞生的、冰冷的恒星胚胎,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引力!
“崴…崴…笔!”
杜甫嘶哑、破碎、带着血腥味的呼喊,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穿透了那高频的空间嗡鸣,狠狠扎进我混乱的脑海。
背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那只仅存的、曾写出泣血诗篇的手,此刻却如同垂死野兽的利爪,五根手指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令人心悸的力量,狠狠抠进了我左肩后方的皮肉,直抵肩胛骨!指甲瞬间刺破皮肤,深陷肌理,仿佛要直接抓住我的骨头!
那不是求助!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攫取!一种在灭顶之灾面前,灵魂深处迸发出的、最原始也最强烈的求生本能!他在用这种方式,将自己残破的生命,牢牢锚定在我这具同样濒临崩溃的躯体上!
“笔…”
又是这个字!带着血沫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如同诅咒,又像唯一的救命稻草!
逆鳞!那支熔炼了叛军箭簇、刻着“崴骨杜魂”、他视为精神象征又绝望投江、被我拼死捞回断臂重铸的笔!
它在哪?
思维被剧痛和空间湮灭的恐怖景象搅得一团混沌,但身体的记忆还在!腰间!贴身收着!在褡裢的最深处!
左手!那条承受着两人重量、几乎报废的手臂!剧痛让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尖叫,肌肉因为过度使用而疯狂痉挛颤抖。但杜甫抠进肩胛骨的剧痛,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一切阻碍!
动!
给我动起来!
意志化作无形的铁锤,狠狠砸在濒临崩溃的左臂神经上!
“呃…啊!”
喉咙里滚出非人的低吼。左肩胛骨在杜甫手指的抠抓和自身肌肉的强行发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整条左臂像生锈的机器,带着撕裂的剧痛和肌肉纤维断裂的闷响,违背着生理的极限,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向腰间褡裢挪动!
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牵扯着被杜甫手指深陷的伤口,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和我的后背疯狂涌出。
快了…就差一点…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褡裢粗糙的布料!
就在这一瞬间!
异变陡生!
诗魂石湮灭物质形成的那个冰冷黑暗的“点”,骤然膨胀、旋转!
一个旋涡!
一个由纯粹的湮灭能量构成的、缓缓旋转的冰蓝色旋涡!不,是黑洞!一个散发着吞噬万物气息的、冰冷的微型黑洞!
它以诗魂石破碎的裂口为核心,疯狂地旋转着、扩大着!那冰蓝的光流不再是喷涌,而是被这黑洞强大的引力拉扯、扭曲,形成一圈圈螺旋状的、绚烂到妖异的光带,环绕着中心那吞噬一切的黑暗!
强大的吸力凭空产生!
不是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一种要将意识、精神、存在本身都彻底抽离、碾碎、吸入那无尽黑暗的恐怖引力!
悬停在空中的残骸碎片、崩落的碎石、甚至那凝固的雨滴,被这无形的引力场捕捉,瞬间加速,如同扑火的飞蛾,疯狂地射向那旋转的冰蓝光带,在接触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湮灭,化作黑洞扩张的养分!
我和杜甫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这股恐怖的吸力猛地向上拉扯!
“咔嚓!”
左臂!那条早已不堪重负的左臂!肩关节在恐怖的撕扯下,终于发出一声令人绝望的、清晰的骨裂声!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左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刚刚触碰到褡裢的手指无力地滑开!
身体失控地被吸力向上拽起!唯一还连接着岩壁的,只剩下右肘死死抵住的那块尖锐石棱!皮肉在剧烈的摩擦下翻开,鲜血染红了冰冷的岩石。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
视线在剧痛和吸力的撕扯中变得模糊、旋转。但在那旋转的冰蓝光带中心,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洞边缘,一些破碎、扭曲的影像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是三星堆!
那冰冷神秘的青铜神树!
虬结盘绕的青铜枝干,尖锐锋利的鸟形图腾,还有那巨大的、仿佛能看穿时空的纵目!
但此刻,它们不再是静止的青铜造物。它们在旋转!在黑洞引力的撕扯下疯狂地旋转、扭曲、拉伸!繁复的纹路被扯断,又诡异地重新组合,构成一幅更加宏大、更加诡异、更加令人窒息的星图!
无数细小的光点在那旋转的青铜神树纹路间明灭闪烁,如同冰冷的星辰。它们相互勾连,形成一道道复杂到令人发狂的几何轨迹,又像某种无法理解的、超越维度的符文阵列!整幅星图都在那黑洞的引力下缓缓坍缩、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吸入那永恒的黑暗!
那是…诗魂石内部隐藏的终极秘密?还是…高维存在的某种映射?
我的大脑因这超越认知的景象而一片空白,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恐惧。
“汝每救一人,时空长河便多一道裂痕。”
一个声音。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是直接烙印在意识的最深处!
冰冷。坚硬。毫无起伏。每一个音节都像砂纸在粗糙的铁器上摩擦,带着一种非人的、历经无尽沧桑的疲惫感。
“这悖论…正是汝亲手所铸。”
声音在意识中回荡,带着冰冷的审判意味。
悖论…?
什么悖论?
老子只想活下去!只想护住背上这个老家伙!只想让他的笔能他妈继续写下去!这有什么错?!
一股被玩弄、被审判的暴怒,混合着身体濒临崩溃的剧痛和黑洞吸力的撕扯,如同熔岩般在胸中炸开!
视野的余光瞥见。
就在那旋转坍缩的星图光晕边缘,一个扭曲的、半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
斗篷。
宽大的、仿佛由凝固的夜色织成的斗篷,无视物理的规则,在湮灭能量肆虐的虚空中静静悬浮。斗篷的兜帽深垂,非金非玉的奇异腰牌。
腰牌上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有两个简洁、冰冷、仿佛用绝对零度刻下的符号——
Δt=0
那符号散发着幽冷的微光,如同两颗冻结的星辰。
最让我头皮炸裂的是,在那幽光的折射中,在那冰冷符号的边缘,竟极其短暂地闪过一个模糊的残影!
银色的盾牌轮廓,缠绕的麦穗,中间是…八一军徽?!
那是我前世警徽的残影!
这个发现像一桶冰水混合着汽油浇在心头暴怒的火堆上!
它知道!这个鬼东西它知道我的来历!它一直在看着!看着老子在这刀山火海里挣扎!看着老杜受尽屈辱!看着这狗日的乱世吞噬无数生灵!
“悖论?!悖你祖宗!”
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憋屈,在这一刻彻底冲破喉咙的枷锁!口腔里满是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唾沫,狠狠啐向那斗篷虚影的方向!尽管那口血沫在离开嘴唇的瞬间,就被黑洞恐怖的吸力撕扯成细微的血雾,湮灭在旋转的冰蓝光带里。
身体在黑洞引力的撕扯下,右肘死死抵住的石棱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左臂彻底废了软软垂下,左肩撕裂的伤口在引力拉扯下鲜血狂涌。
但右手!那条握着链刃“游龙锁”的右手,因为刚才身体的拧转,此刻正垂在身侧!
动!
手臂的肌肉如同绷紧的弓弦,力量从腰腹核心炸开,经由脊椎,灌注到右肩!
“嗡——!”
链刃“游龙锁”发出一声低沉而亢奋的嗡鸣!冰冷的合金链环在意志的驱动下,瞬间绷直如枪!
没有技巧,没有花哨!只有最原始的、灌注了全部愤怒与求生意志的——
砸!
身体在吸力中拧转,右臂带动链刃,将全身残存的力量,连同对这不公命运、对这冰冷审判、对这操蛋悖论的滔天怒火,凝聚成一道撕裂凝固空间的黑色闪电,以玉石俱焚的狂暴姿态,狠狠砸向那悬浮在坍缩星图边缘的斗篷虚影!
“老子铸的是活路!”
咆哮声混合着血沫,在黑洞恐怖的引力场中显得微弱而疯狂,却是我此刻唯一的战吼。
链刃破开粘稠的湮灭能量场,冰蓝色的光流在锋锐的链环边缘扭曲、逃逸。
砸中了?
时间在那一刻失去了意义。
冰冷的链刃撕裂凝固的湮灭力场,冰蓝光流在锋刃边缘扭曲逃逸,发出无声的嘶鸣。
“噗!”
没有金铁交击的脆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重锤砸进深水淤泥的怪异声响。链刃“游龙锁”那灌注了我全部怒火和残存力量的末端重锤,狠狠“嵌”入了斗篷虚影所在的位置。
没有实体碰撞的触感。
更像是砸进了一团极度粘稠、不断吞噬力量的冰冷凝胶。一股强大到令人绝望的反震力顺着链刃逆冲而上,狠狠撞在我的右腕、臂骨、肩胛!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右腕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剧痛如同淬毒的冰锥,从腕骨直插心脏!整条右臂瞬间麻痹,失去了知觉。链刃险些脱手!
斗篷虚影纹丝不动。
腰牌上 Δt=0 的符号幽光流转,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这螳臂当车的挣扎。它身周的空间微微荡漾,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将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物理冲击力轻易地卸开、吞噬。
悬停在坍缩星图边缘的它,像一尊亘古不变的冰冷神只,俯瞰着尘埃的挣扎。
绝对的无力感,比黑洞的引力更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
“呃…”
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剧痛和挫败的闷哼。鲜血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右腕断裂的剧痛、左肩撕裂的伤口、右腿∑烙印处持续的冰针攒刺和琉璃蔓延的碎裂感…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汇聚成毁灭的洪流,几乎要将意识冲垮。
背上的杜甫,在我身体剧烈震颤和攻击反震的冲击下,发出一声微弱的、濒死般的呻吟。那只深深抠进我左肩胛骨的手,力量似乎也衰弱了下去。
黑洞的吸力在持续增强!
身体被向上拉扯的力量越来越强!右肘死死抵住的那块尖锐石棱,边缘已经深深切入皮肉,摩擦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鲜血顺着冰冷的岩石流淌,在下方形成一条细小的、猩红的溪流,旋即被引力场撕碎成血雾。
我能感觉到,那石棱也开始松动了!下方承托它的岩体,在黑洞引力的持续撕扯下,正发出细微的崩裂声!
支撑点即将崩溃!
头顶,那旋转的冰蓝光带中心,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一张咧开的巨口。三星堆神树扭曲坍缩的星图在其中明灭不定,构成一幅诡异而绝望的末日图景。
“笔…”
背上,杜甫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执拗。那只染血的手,在我肩胛骨处微弱地动了动,指尖沾满的、我的血,变得更加粘稠温热。
逆鳞…
那支笔!最后的希望!
褡裢…在腰间!
左手!那条几乎报废、软软垂下的左臂!剧痛让整条手臂都麻木了,但肩胛骨处杜甫手指带来的、如同灵魂锚点般的触感和剧痛,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的意识!
动!必须动!
意志化作无形的撬棍,狠狠撬动着麻痹的神经末梢!给我…燃烧起来!
“啊——!”
非人的嘶吼再次从喉咙深处挤出!左肩撕裂的伤口在强行发力的牵扯下,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剧痛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昏厥!但更恐怖的,是左臂骨头深处传来的、密集如炒豆般的“噼啪”声!那是强行驱动碎裂骨头的悲鸣!
整条左臂如同生锈的、布满裂纹的机械臂,在意志的火焰灼烧下,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光芒!它无视了物理的极限和神经的哀嚎,带着一种惨烈决绝的姿态,猛地向上挥起,如同垂死毒蛇最后的噬咬,狠狠抓向腰间那个装着“逆鳞”的褡裢!
指尖触及!
粗糙的布料!
抓住了!
褡裢在巨大的吸力和动作的撕扯下猛地裂开!一支冰冷、沉甸甸的物件落入掌心!
是它!
逆鳞!
那支熔炼了叛军淬毒箭簇、刻着“崴骨杜魂”篆文、承载着杜甫投江绝望与我寒夜捞起重铸信念的笔!冰冷的金属笔杆上仿佛还残留着草堂炉火的余温和寒江刺骨的冷冽!
“老杜!抓住!”
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将这支寄托着最后希望的笔,狠狠向后、向上塞去!目标是杜甫那只深陷在我肩胛骨、染血的右手!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就在我将“逆鳞”塞向杜甫染血手掌的同一刹那!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