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索栈桥在头顶发出绝望呻吟时,杜甫滚烫的额头还抵着我的后颈。
链刃绞碎三支追喉箭簇,金属刮擦声刺得耳膜流血。
断裂声炸响,腐木碎屑混着血雨灌进领口。
视网膜炸开血红警告:「物理干预超载!熵增裂变临界!」
我扯断腰链缠住他残躯,武警速降的肌肉记忆卡死岩缝。
悬空刹那,右腿深处嵌入的∑烙印冰针攒刺。
琉璃化的腿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脆响,三星堆神树的青铜纹路在皮下疯狂扭动。
头顶,叛军的锯子已架上了最后的藤索。
冰冷的钢针,一万根,十万根,带着倒钩的冰针,从我右腿深处那个该死的∑烙印里猛地炸开!它们不是扎,是钻,是往骨髓最深处最脆弱的缝隙里疯狂地攮!攮进去还不算,还要在里面死命地搅!
腿骨深处传来的声音,比冰针钻刺更让人头皮发麻——是那种极其细微、令人牙酸的“嘎嘣…嘎嘣…”声。每一次脆响,都伴随着腿骨深处琉璃质蔓延的冰冷战栗。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光滑、冰冷、毫无生机的琉璃结晶,正贪婪地啃噬着最后一点属于我的、温热的骨肉,顺着腿骨向上爬行。
就在这钻刺与碎裂的酷刑中,右腿内侧的皮肤猛地绷紧、发亮。琉璃化的皮肤底下,那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诡异纹路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如同烧红的烙铁印在薄纸上,脉络分明!虬结盘绕的青铜色枝桠、冰冷尖锐的鸟形图腾、还有那似人非人的纵目符号,全都从皮肉深处凸浮出来,像活物一样在琉璃化的皮肤下疯狂地扭动、搏动,每一次脉动都呼应着骨头深处那要命的“嘎嘣”声,每一次搏动都让冰针钻刺的酷刑再添一分暴戾。
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黏腻冰冷地贴在背上。背上的重量却像一炉烧红的炭火——杜甫滚烫的额头死死抵着我后颈唯一还带点暖气的皮肉,断臂处散出的那股子混杂着腐肉和脓血的甜腥气味,被山风一卷,更加凶猛地往我鼻孔里钻。
“操…” 喉咙里挤出半声被痛楚和恶心扭曲的咒骂,我把牙根咬得咯吱作响,仿佛要碾碎什么东西。
脚下的藤索栈桥,像个病入膏肓的老朽,在呜咽的山风里打着摆子。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深渊,翻涌着雾气,死神的巨口无声地张开。头顶,那条通往对面山崖、寄托着最后一丝渺茫生路的藤索,绷得像一张将断的弓弦,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嘎…吱呀…”呻吟。
“放箭!放箭!别让他带姓杜的跑了!” 崖顶,一个公鸭嗓破锣般嘶吼,声音里透着股穷途末路的癫狂。
“嗡——嗤嗤嗤!”
破空声凄厉地撕裂空气,不是一支,是七八支重箭,带着叛军强弩特有的恶毒劲道,撕开潮湿的山风,狠狠咬向我们立足的这片脆弱栈桥!箭头撕裂朽木的声音,像钝刀刮骨。
“噗!噗噗噗!”
几支重箭狠狠钉进栈桥边缘的粗大藤条里,箭尾兀自震颤不休。但更多的,却像毒蛇的獠牙,狠狠咬穿了栈桥那早已腐朽不堪的底板!
“咔嚓!嘎嘣——!”
栈桥发出了它生命中最后一声、也是最凄厉绝望的惨叫!
就在我立足的正下方,一块本就被虫蛀风蚀得千疮百孔的木板,被两支并排射入的重箭彻底撕碎!碎木渣子混合着潮湿的苔藓,像喷溅的血肉一样猛地爆开!紧接着,连接这块木板的几根粗如儿臂的藤索,在令人牙酸的呻吟中,被这突然施加的巨力猛地扯断!
脚下的支撑瞬间消失!
身体猛地一沉,失重感像冰冷的铁砧,狠狠砸在心脏上!背上的杜甫发出一声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闷哼,滚烫的额头死死顶住我,那只尚存的左手本能地勒紧了我的脖子,几乎让我窒息。
腐木的碎屑、潮湿冰冷的苔藓块、还有粘稠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鸟兽粪便混合物,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灌进我的领口、头发,糊满了我的脸。一股混合着朽木、鸟粪和铁锈般的血腥气瞬间充斥了口鼻。同时砸下的,是冰冷的山雨——豆大的雨点被狂风裹挟着,带着千钧之力,噼里啪啦砸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弹,生疼!
眼前瞬间被纷扬的碎屑和雨水模糊,耳朵里全是栈桥崩裂的“咔嚓”爆响、藤索断裂的“嘣嘣”哀鸣、山风鬼哭般的呼啸,还有头顶叛军那癫狂的吼叫和下一波即将到来的弩箭破空声!死亡的腥风,从未如此真实地舔舐过颈项。
“呜——!”
又一支重箭,带着刺耳的尖啸,撕裂雨幕和飞舞的碎屑,目标直指我背上的杜甫!那锋锐的寒光,在昏沉的光线下,毒蛇般噬向杜甫的后心!
几乎是本能,身体比脑子更快。绞缠在腰间,平时充当腰带的那条合金细链——我的链刃“游龙锁”——如同被惊醒的毒龙,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瞬间弹射而出!
手臂的肌肉如同精密的机括绷紧、爆发!手腕猛地一抖、一绞!
“锵——嚓!嘎吱——”
刺耳到极点的金属刮擦声猛地炸响!那声音尖锐、扭曲,像是两块生铁在全力摩擦,又像是指甲狠狠刮过薄铁皮,瞬间穿透耳膜,直刺脑髓!耳骨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廓流下——是血。
链刃精准无比地绞住了那支夺命箭的箭杆!锋利的链环死死咬合,巨大的绞缠之力瞬间爆发!坚固的桦木箭杆在这股蛮横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芦苇,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瞬间崩裂!碎裂的木茬飞溅!
箭头失去了支撑,颓然坠落深渊。但那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还在耳畔嗡鸣回响,带着一种恶毒的余韵,仿佛有无数把小锉刀在脑子里来回锉刮神经。
还没完!
就在链刃绞碎第一支箭的同时,头顶又是两声更近、更狠的破空尖啸!
“嗤!嗤!”
两支!一左一右!角度刁钻无比!一支射向我的面门,另一支更快、更阴险,贴着断裂栈桥的边缘,几乎是平行射来,目标依旧是杜甫!
时间被压缩到了极限!意识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几乎要在瞬间崩断!肾上腺素混合着骨髓深处钻刺的剧痛,在血管里疯狂燃烧!身体在失重下坠的混乱中强行拧转,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
“喝啊——!”
一声从胸腔深处炸开的狂吼,带着血腥和铁锈的味道!右腿猛地蹬向旁边一块从岩缝里凸出的、湿滑的石头!剧痛如同电流般从∑烙印和琉璃化的腿骨炸开,直冲天灵盖!但身体也借到了这自残般的一点点反冲力!
链刃“游龙锁”化作一道死亡的流光,在我身前猛地旋开!
左手!右手!
同时爆发!链刃一分为二,又瞬间合拢,在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8”字!
“锵锵——!滋啦——!”
左边!链刃绞住射向我面门的那支箭!同样的金属摩擦声,同样的木杆爆裂!碎裂的木刺擦着我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右边!链刃的末端精准地磕在那支阴险的平行箭上!但角度偏了半分,没能完全绞住!箭镞擦着链环的边缘,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尖锐刮擦声,火星四溅!箭矢被带偏,擦着杜甫肋下的破旧衣袍,“嗤”地一声撕裂布料,带出一溜血线,深深钉入我们身侧湿漉漉的岩壁之中,箭尾疯狂颤动!
杜甫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滚出半声压抑不住的痛哼,勒住我脖子的手臂瞬间收紧,又无力地松弛下去。鲜血迅速染红了他本就破烂的衣襟。
“老杜!”我目眦欲裂。
回答我的,是怀里诗魂石猛然爆发出的恐怖灼热!那感觉,像是揣了一块刚从熔炉里捞出来的、烧得通红的烙铁!隔着衣料,皮肉瞬间传来被灼伤的剧痛!与此同时,视野被一片纯粹到刺目的血红彻底吞噬!不,那不是视觉,是直接烙印在脑海深处的、由纯粹警告构成的猩红文字!
【物理干预超载!熵增裂变临界!警告!警告!时空锚点稳定性低于阈值!局部维度坍塌风险:高!立即终止干预行为!立即终止干预行为!】
每一个猩红的字都在视野里跳动、燃烧,带着一种冰冷的、毁灭性的气息,疯狂灼烧着我的神经!警告!又是他妈的警告!
“终止你祖宗!” 喉咙里爆发出被剧痛和怒火烧灼得嘶哑的咆哮。
身体在下坠!栈桥的崩裂点就在脚下!碎木、断藤、雨水、叛军的吼叫和下一波箭矢破空的尖啸交织成死亡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