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宛各级统治者的政令、审判、税收,均需报备汉官,获得默许或批准后方可施行。这既保留了当地统治结构以减少管理阻力,又将最终决策权抓在手中。
要求大宛国王及其主要贵族、以及各重要城邦的领主,派遣子弟前往长安“宿卫”或“学习”,实为质子。此举有效钳制了上层统治阶层。
绣衣使者的密探活跃于各城邦,密切监视民间动向和贵族交往,尤其注意探查与北方匈奴或南方贵霜的任何联系迹象。
大宛位于丝路要冲,商业税是其重要财源。汉朝直接设立了“西域市掾”,接管了主要商路的关税征收权,所得巨额利润纳入军府,部分用于维持驻军和安抚当地贵族。
定向征调,以战养战, 以“天军驻守,保境安民”为由,向大宛各城邦下达定额征调任务,要求其提供粮草、马匹、毛皮、金属等军需物资。
这种征调是系统性的,根据各城邦大小和产出进行摊派,使其经济服务于帝国的军事存在。
有限赏赐,笼络人心,对于表现恭顺、完成征调任务积极的城邦领主,汉朝会给予丝绸、瓷器、茶叶等赏赐,甚至给予其某种程度的贸易特权,将其利益与汉朝的持续存在捆绑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刘据在整个大宛范围内,推行了明确的“不扰民”政策:
严厉约束汉军,禁止劫掠平民、强占民宅、侮辱妇女,违者处以极刑。这迅速稳定了社会秩序,避免了底层民众因恐惧和仇恨而滋生反抗情绪。
不强行推行汉化,允许大宛人保持自己的语言、宗教、风俗习惯和社会组织。基层治理仍由原有的头人、长老按传统方式进行。
除了定额征调,不额外掠夺平民的财产和土地,使其能维持基本生计,保障了当地的生产活动得以继续,从而能为帝国提供稳定的物资来源。
这套“军事控制为骨,政治监护为脉,经济捆绑为血,怀柔安抚为肉”的体系,效果显着。
强大的军事存在和高效的控制网络,使得任何大规模的反叛都难以组织和发动。
而相对温和的治理政策,又让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平民和许多中小贵族感到,在汉朝的统治下,生活并非无法忍受,甚至比以往时常发生的内部混战和外部劫掠更为安稳。只要服从统治,缴纳赋税,便能相安无事。
大宛的统治阶层虽然权力受到极大制约,但地位和财产得以保全,子弟在长安也受到相对礼遇。
相比于周边那些被彻底毁灭或沦为奴隶市场的部族,他们的处境无疑好得多。这使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选择了合作与顺从。
于是,整个大宛国,尽管拥有三十万分散的人口和七十多个城邦,却在刘据精巧而有力的布局下,被成功地纳入帝国的掌控体系。
它没有成为血流成河的战场,也没有立刻变成需要帝国不断输血的移民区,而是转化为一个暂时安稳、为帝国西进提供前进基地和物资补充的战略缓冲区。
刘据以此向西方昭示:大汉不仅拥有毁灭的力量,也具备统治的智慧。
贵山城乃至整个大宛,如同帝国精心锻造的一副锁子甲,既保护着自身最前沿的锋芒,也为其下一步向更广阔的西方世界迈进,提供了坚实的踏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