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一片死寂。狐鹿姑描绘的蓝图,带着巨大的风险和同样巨大的诱惑。饥饿和恐惧,如同两条毒蛇,噬咬着每个人的心。
丁零王阿史那率先打破沉默,他粗声粗气地说:“大单于!打乌孙可以!但我丁零勇士不能白死!战后乌孙最肥美的草场要归我!”
他直接提出了条件,如同在市场上讨价还价。
浑邪王浑图眼珠一转,立刻跟上:“我浑邪部要乌孙的工匠和铁器作坊!”他看中的是技术和资源。
屈射王屈律也急忙道:“我部要乌孙的良马种马!”他需要恢复部落的骑兵力量。
右贤王兰鞮没有立刻开口,他阴冷的目光扫过阿史那、浑图等人,最后落在狐鹿姑脸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大单于好算计!用我们各部的血去填乌孙的城墙!最后分好处时倒是大方!只是不知冲锋在前的是哪部勇士?殿后押送粮草的又是哪部精锐?”
他的话,如同毒针,精准地刺破了狐鹿姑精心营造的“共享富贵”幻象,直指核心——兵力的分配和损耗!
狐鹿姑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锵!”一声龙吟,寒光四射的刀锋直指兰鞮鼻尖!帐内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侍卫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
“兰鞮!”狐鹿姑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你是在质疑本单于的公正?!”
兰鞮脸色微变,但并未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杆:“末将不敢!只是事关部族存亡!不得不问个明白!我部儿郎的命也是命!”
狐鹿姑死死盯着兰鞮,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火花四溅!片刻之后,狐鹿姑突然收刀入鞘,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好!问得好!”
他猛地转身,面向所有人,声音如同雷霆:“此战!本单于亲率中军!匈奴本部精锐为前锋!冲锋陷阵!”
“左贤王挛鞮稽起!率左翼!丁零!坚昆!诸部!攻赤谷城东门!”
“右贤王兰鞮!率右翼!浑邪!屈射!诸部!攻赤谷城西门!”
“各部辅兵!民夫!由左谷蠡王统率!负责粮草辎重!”
“军令如山!违令者斩!”
“怯战者斩!”
“延误战机者斩!”
“私藏缴获者斩!”
狐鹿姑一连串的“斩”字,如同重锤,砸得众人心头剧震!他最后将目光钉在兰鞮脸上:“右贤王!你部负责西门!可有异议?!”
兰鞮感受到狐鹿姑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杀意,以及帐外隐隐传来的侍卫甲胄摩擦声。他脸色变幻数次,最终缓缓低下头,声音干涩:“末将遵命!”
狐鹿姑满意地点头,但并未放松。他走到挛鞮稽粥面前,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寒意:“左贤王,你儿子忽秃鲁今年十六了吧?听说骑射精绝!本单于身边正缺一个机敏的千骑长!明日让他来王庭报到!”
挛鞮稽起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是赤裸裸的扣押人质!他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燃烧,但看到狐鹿姑那冰冷无情的眼神,以及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他紧握的拳头最终无力地松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大单于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