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鹿姑环视帐内,看着那些或恐惧、或愤怒、或无奈、或贪婪的面孔,他知道,暂时的压制达成了,但暗流汹涌。他高举金杯,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日后!龙城集结!踏平乌孙!共享富贵!”
“胜!则满载而归!败!则马革裹尸!”
“饮胜!”
众人勉强举起酒杯,参差不齐地应和着:“饮胜!”声音在空旷的金帐内回荡,带着一丝悲壮与无奈。
会议散去,各部首领心事重重地离开金帐。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生疼。
左贤王挛鞮稽起脚步沉重,他的亲信将领凑近低语:“大王!忽秃鲁王子他……”
“闭嘴!”挛鞮稽粥低吼一声,眼中燃烧着屈辱的火焰,“回营!召集各部头人!商议出征事宜!”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右贤王兰鞮与浑邪王浑图并肩而行,看似随意。
“兰鞮兄刚才好胆色!”浑图低声赞道,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兰鞮冷哼一声:“胆色?呵不过是不想被当傻子耍!狐鹿姑想用我们的命去填他的野心!”
“那我们……”浑图试探地问。
兰鞮目光阴冷地扫了一眼单于金帐的方向:“且看他如何兑现承诺!若战事不利或分配不公……”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丁零王阿史那则与坚昆王骨力走在一起。
“阿史那兄,你真信能打下乌孙?”骨力忧心忡忡。
阿史那啐了一口:“信个屁!但不去也是饿死!不如搏一把!抢到草场牛羊就是赚!抢不到大不了一死!总比窝囊饿死强!”他眼中闪烁着赌徒般的疯狂。
单于金帐内,狐鹿姑并未休息。侍卫长低声禀报:“大单于,左贤王回营后立刻召集心腹密议,情绪激动。兰鞮与浑图密谈,内容不详。阿史那与骨力同行,似有不满但决心出战。”
狐鹿姑面无表情,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金刀:“派人盯紧左贤王!还有兰鞮!另外……”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把忽秃鲁‘请’来王庭!要快!要‘客气’!”
“是!”侍卫长领命而去。
狐鹿姑独自走到帐外,望着龙城内外连绵的穹庐和远处苍茫的雪原。寒风如刀,割在脸上。
他知道,自己刚刚点燃了一把火,这把火可能烧向乌孙,也可能先把自己吞噬。但,他已别无选择。
饥饿的狼群需要猎物,哪怕猎物是另一群狼,甚至是猛虎。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乌孙……”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寒风中,“要么成为我匈奴的粮仓!要么成为我狐鹿姑的坟墓!”
风雪更大了,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腥征程。龙城的平静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