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御嬷嬷看着钟媚跪倒在地的模样,嗤笑一声,声音尖利得像刮过瓦片:“你一个人挂红?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才值几个钱?教坊司里最红的姑娘,一月累死累活也挣不来三百两!”
奉御嬷嬷抬脚踢开脚边的红绸,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就你这岁数,这模样,能挣回自己的口粮就不错了,还想替你女儿挡着?要么母女俩一起接客凑银子,要么就等着被拖去最低等的房里,任人糟践!”
钟媚浑身一震,这话像重锤砸在她心上,让钟媚瞬间瘫坐在地。
奉御嬷嬷俯身,用脚尖点了点钟媚怀里的红绸,红得刺眼:“别做梦了,教坊司里可没有白吃的饭。三天后卯时,要么见钱,要么见人,少一个都不行!”
奉御嬷嬷直起身,掸了掸衣襟上的灰,转身离去时,脚步重重踩在红绸上,像是踩碎了钟媚最后一点希望。
钟媚行尸走肉般捧着那两套红绸衣服,脚步虚浮地挪回狭小的房间,门框撞得肩膀生疼,也浑然不觉。
怀里的绸缎依旧光滑,那刺目的红却像附骨之疽,灼烧着钟媚的指尖,映得眼底一片死寂。
“娘亲,有新衣服穿了!”崔玉蹦蹦跳跳地迎上来,小手亲昵地拽住她的衣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钟媚怀里的料子,全然没察觉母亲惨白的脸色和僵直的身形,“这红真好看,是给我的吗?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新衣服!”
崔玉并不知道教坊司是什么地方,也没有觉得这里可怕,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住而已,就是没有自由,还有就是原来伺候自己那些下人没有。
钟媚猛地回过神,看着女儿纯真烂漫的笑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酸涩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钟媚慌忙将红绸往身后藏了藏,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砸在崔玉仰起的小脸上。
崔玉吓了一跳,笑容瞬间僵住,小心翼翼地抬手擦了擦母亲的眼泪:“娘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这衣服不好看?还是我做错什么了?”
钟媚一把将女儿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崔文山嵌进骨血,下巴抵着崔玉柔软的发顶,压抑的呜咽声从胸腔里挤出来,混着绝望的颤音:“没……没什么,玉儿乖,这衣服……这衣服以后再穿。”
钟媚抱着女儿,看着那两套被扔在床脚的红绸,只觉得整个房间都被这血色笼罩,压得钟媚喘不过气——钟媚绝不能让女儿穿上这象征着屈辱的衣服,哪怕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护着周全。
只是钟媚心里不禁在问自己,在这个吃人的教坊司,自己真的能护住女儿吗?
寿宁侯府大管家李虎接到少爷传来书信,要保住教坊司崔家豪的妻女。
李虎找到寿宁侯张和龄,请老爷拿主意。张和龄参与了秋审,对于崔家豪的案件有些印象,毕竟涉及到了自己宝贝儿子。
张和龄沉思一下,也不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不过崔家豪事也不是很大,又不是谋逆,保就保吧!张和龄说道:“按少爷意思办,不过人还是养在教坊司,让臭小子自己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