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黄河夺淮,四百多年淤出来的泥沙,你知道有多少吗?你这是妄想症,疯子的想法。”
张锐轩上前一步,指尖点在舆图上淮河入海口的位置,眼神亮得惊人:“疯吗?不疯魔,不成活。我们这代人不搞,后世也是要搞,不要总是把问题留给后世子孙。”
张锐轩觉得趁着现在北方粮食产量大增,国力正剩的时候搞,总比后面人口上来了,粮食又不够吃在搞要好。
陈锐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瓷盖碰撞的脆响在堂内回荡:“陛下不会同意的!你当国库是你家盐场的银窖?
这工程往少了说也得数百万两白银,往多了更是无底洞,这不是把银子往水里扔是什么?”
陈锐手指在舆图上淮河故道那道浅痕上划过,语气里满是无奈:“这几年修铁路已经耗空了大半国帑,如今北方还在跟蒙古人对峙,连年用兵。
朝廷是挣得多了,可是花钱也多了,还有上百万工人在修铁路,连军饷都得拆东补西,哪有余钱给你填淮海这汪大水坑?
那些御史要是知道了,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了。”
张锐轩却没被这话镇住,反而俯身指着舆图上里下河一带的沼泽:“陈老,银子扔进去能听着响,可这工程是能生银子的!
您看,只要把水系理顺了,这几百万上千万亩沼泽地就能改成良田,一年至少能多收几百万石粮食税银。
到时候不仅不用再花赈济的钱,朝廷还能多征赋税,用不了十年就能把本钱赚回来。”
陈锐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河道标记,又想起城外那些面黄肌瘦的流民,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这小子,总能把不可能的事搅出点希望来。
老夫就帮你这一次,折子老夫来牵头来写,但能不能成,还得看陛下和内阁的意思,你可别让老夫这张老脸丢在朝堂上。”
陈锐也是说干就干,不久之后就联络了淮安府,扬州府两个知府和三河总督府还有两淮盐政衙门一起联名上奏。
请求梳理三河水系,并递上了张锐轩画的简易图本。
张锐轩举荐工部员外郎方同文前来做这个总规划师。
方同文主持修建了大明版的密云水库和官厅水库,增加了北直隶几百万亩耕地,在如今大明水利方面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方同文修完了官厅水库之后,这几年都是干一些小工程,觉得非常没有意思。
听到这个消息非常兴奋,当年方同文就是修洪泽湖大堤失败入了诏狱,如今要是有重拾旧山河的机会,那也是求之不得。
只是方妻有些忧心忡忡,当年的惨剧还是历历在目。
方妻攥着丈夫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声音里满是后怕:“相公还是辞了吧!咱们不去淮海那一片。
当年修洪泽湖大堤,你差点把命丢在诏狱里,那铁链子锁在身上的滋味,你忘了吗?如今家里日子安稳了,犯不着再去蹚那浑水。”
方同文正对着张锐轩送来的舆图比划,闻言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妻子,眼底的兴奋淡了几分,却多了些坚定:“我没忘,不过小侯爷不一样,小侯爷这人不往工程上伸手,也禁止别人伸手,只要小侯爷牵头,我就有信心,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