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四年二月二十六日晌午,扬州盐政衙门外张锐轩一身绯色官袍,自豪华马车纵身而下。
王恕立刻迎了上来,王恕虽然不喜欢张锐轩奢靡之风,可是对于张锐轩体恤百姓之心,确实很佩服。
这些年,王恕在陕北修水窖,需要的银子,延长油田都没有拖欠过,销账速度非常大,不推诿扯皮。
王恕是有一颗爱民之心,王恕也常常在想,要是我大明官员都如此,是不是天下早就大治了。
王恕拱手道:“张世子你来了就好了,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王恕还真是有点怕这些盐商,真的是无孔不入,防不胜防呀。
张锐轩目光扫过门前恭立的两淮盐商们——为首的陆定风身着锦缎长袍,脸上堆着热络笑意,眼底却藏着几分打量。
“张大人一路辛苦!”陆定风率先上前拱手,身后全三富、李斗金等人紧随其后,齐齐躬身行礼,“下官已备下薄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张锐轩抬手制止,声音平稳无波:“本官今日到任,首要之事是与王恕大人交接公文。闲杂人等都杵在这里做什么,都散了吧!”
说罢,张锐轩便抬步往里走,红玉抱着一摞文书和绿玉紧随其后 。
绿玉脚踝微勾的瞬间,红玉只觉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踉跄半步,怀中一摞文书“哗啦”散了满地。
宣纸翻飞间,一本封面绣着暗金纹路的册子从缝隙中滑出,“花阵六奇”四个字刚露半角,红玉心头一紧,忙蹲下身用广袖死死捂住,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可这转瞬的异样,早被陆定风等盐商尽收在眼底。
陆定风垂在身侧的手指悄悄蜷起,眼角余光扫过全三富与李斗金,二人眼中同样藏着惊疑。
想不到这个张小侯爷也是花道中人,公文中还夹着这等艳事,是个惜花弄玉的高手,不过想一想也是,张小侯爷可是寿宁侯府独子,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侯府为了开枝散叶……。
张锐轩闻声回头,目光先落在满地文书上,又扫过红玉发白的脸,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大胆贱皮子,连份文书都护不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回去后自去刑房领二十鞭子,若再敢这般毛躁,仔细你的爪子!”红玉咬着唇叩首,额角抵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不敢抬头。
绿玉站在一旁,垂着眼帘掩去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上前两步作势要帮红玉收拾,却被张锐轩一个眼刀逼得缩回了手。
“都愣着做什么?”张锐轩转身看向盐商们,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平稳,却多了几分压迫感,“都是下人没有规矩,让各位见笑了,诸位若没事,便请回吧!”
陆定风忙堆起笑,拱手道:“是是是,下官等不打扰大人正事,改日再登门拜访。”说罢,陆定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红玉手边的衣袖,才带着众人缓缓退去。
陆定风是盐商,可是也是捐了一个六品侯补同知的。
盐商们都捐了一个官身的,倒不是为了坐官,就是为了有了一个官身一来好和官场打交道,二来也可以享受官员待遇,穿绫罗绸缎和纳妾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