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刚踏入陶然居的门槛,那声带着冰碴儿的冷笑便直直撞进耳朵里。
“舍得回来了?”汤丽躺在上首黄梨花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条小团扇,腕间铂金镯子衬得脸色愈发清冷淡漠,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张锐轩却没接话,只从容地从随身的锦袋里取出个描金漆盒,递到汤丽面前,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给,送给你的,你看看。”
汤丽指尖一顿,抬眸时眼底还凝着寒意,却还是伸手掀开了盒盖。
下一瞬,汤丽的呼吸骤然停滞——盒内铺着猩红绒布,静静躺着一套珍珠头面,颗颗圆润饱满、流光溢彩,竟与上月生辰宴上的那套,一模一样。
“张大公子这是财可通神了……” 汤丽冷笑道,“别想拿这些糊弄我,你和卫秀儿的账我还没有算清楚。”
“不要韦秀儿,韦秀儿的叫,那是你娘亲。”张锐轩提醒道。
“娘亲?”汤丽猛地坐直身子,团扇“啪”地拍在扶手上,眼底寒意碎成尖锐的刺,“她和你苟且的时候,可有想过是我娘亲? 想过我的感受。”
张锐轩眉峰微挑,倒也不恼,顺势在摇椅旁蹲下:“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她也是心里苦,你爹怎么对她怎么样,你也是知道的,那个侯府就像是一个活死人墓。”
汤丽的呼吸猛地一滞,手指攥着团扇的竹柄,指节泛白。
汤丽望着张锐轩,眼底的怒火似被这话浇得弱了些,嘴唇动了动,终究是迟疑了一瞬——父亲对母亲的冷淡,那深宅大院里日复一日的孤寂,汤丽何尝没有看在眼里。
但这份迟疑只持续了片刻,便猛地摇头,语气重又变得坚定:“那也不行。”
铂金镯子随着糖浆抬手的动作撞在摇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心里苦,能寻的出路有千万条,偏要选这条最不堪的!她是我娘,你是我夫君,你们两个搅在一起,把我置于何地?往后我在侯府、在京中女眷面前,还有半分脸面可言?”
汤丽起身逼近张锐轩,眼底的尖锐几乎要将人刺穿:“张锐轩,你别拿我娘的苦楚当借口。这事没得商量,你们必须断了,否则……”
汤丽顿了顿,喉间滚过一丝哽咽,却依旧硬声道,“否则我这寿宁侯府的世子夫人,宁可不做!”
张锐轩也不恼,反而顺势握住汤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的手腕,将汤丽拉得近了些,随即俯身,耳朵轻轻贴上汤丽的肚皮上。
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衫印在肌肤上,带着熟悉的气息,汤丽浑身一僵,正要推开张锐轩,就听见张锐轩低笑着开口:“别动,我听听我们的儿子在里头闹不闹。”
汤丽的怒火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截住了势头,僵在原地。
随机呵斥道:“少来,才三个月,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
“闺女也行,正好凑成一个好字”
汤丽攥着团扇的手猛地松了些,指尖的凉意被他掌心的温度熨得淡了。
汤丽垂眸望着张锐轩贴在自己腹上的发顶,喉间那点哽咽忽然化作一声没好气的轻哼,却没有再推。
“就知道说这些好听的哄我,韦秀儿也是这样被你哄骗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