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中攥着刚到手的“证据”,指尖因兴奋而变得泛白,眼底燃着势在必得的光。连夜在书房奋笔疾书,弹劾的奏章写得字字铿锵,只待次日早朝便递上去。
“寿宁侯世子张锐轩,借赈灾之名,行邀买民心之实!”奏章开篇便直指核心,“灾民返乡,竟私发麦子五十斤、一日兑钱五十文,此等手笔远超朝廷定例,非为安流民,实为聚私誉!
试想数十万灾民念其‘恩惠’,他日若有呼,岂有不应?此乃不臣之心,其心可诛!”
接着笔锋一转,李衡中又将矛头对准那七百女童:“更有甚者,强留孤女七百余人入其制衣厂,美其名曰‘教学堂、习女红’,实则逼良为奴!
彼等稚童,本可由地方官府妥善安置,却被其强纳厂中,名为学徒,实为役使。
自古良贱有别,侯门世子公然掠民女为私役,视国法如无物,此风一开,天下效仿,国体何存?”
李衡中反复核对着奏章,想起张锐轩平日里那副不把自己在眼里的模样,想起张锐轩对自己孙女始乱终弃的模样,想起自己被罚俸时的憋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一次,李衡中不信扳不倒这个仗着外戚身份胡作非为的小子——邀买民心是谋逆之嫌,逼良为奴是触犯国法,两条罪状叠在一起,哪怕有皇帝护着,也得脱层皮!
次日天未亮,李衡中便捧着奏章候在宫门外,只等钟鸣鼓响,便要在金銮殿上,将这“罪证”公之于众。
风从宫墙缝隙里钻出来,吹得李衡中袍角猎猎,却吹不散眼中的笃定——这一次,张锐轩必栽无疑。
可惜的是,朱厚照并不理会李衡中,直接留中不发,朱厚照不是朱佑樘,朱厚照对于这个江南士绅心里就很感冒。
再说鞑靼今年有寇边,双方在包头大战很久,西北的奏报一直传了过来。
乾清宫内朱厚照大怒,“鞑靼竟然敢趁我父皇驾崩之际犯边,真的是欺人太甚,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息怒!”李东阳听闻“御驾亲征”四字,心头猛地一沉,忙上前一步,躬身叩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鞑靼寇边虽可恨,然御驾亲征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轻动啊!”
英宗亲征那一回把大明皇帝的信用用完了,大明的官员是不愿意大明皇帝再次亲征的,听都不能听亲征这个两个字。
站在一旁的杨廷和也连忙附和,语气凝重:“李阁老所言极是。陛下初登大宝,国本尚需稳固,朝堂诸事繁杂,岂能轻易离京?西北已有边将镇守,只需择一得力统帅,增派粮草兵马,必能退敌。”
“是啊陛下,”徐文渊紧随其后,声音里满是担忧,“太祖太宗年间,虽有亲征之事,然彼时天下初定,需以武力慑服四方。
如今国泰民安,鞑靼不过是跳梁小丑,若陛下亲往,反倒显得我大明小题大做,更恐京中空虚,给宵小之辈可乘之机。”
李东阳抬眼看向朱厚照,见朱厚照眉头紧锁,似有不悦,又加重了语气:“陛下,您是天下之主,龙体安危系于万民福祉。
西北苦寒,战事凶险,千金之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另择良将!”
几位大臣齐齐跪倒在地,一声声“请陛下三思”在乾清宫内回荡,与朱厚照眼中的躁动形成了鲜明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