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的书吏最是熟稔典章、工于誊写,有他们帮着理顺这些,底下的差役能少走许多弯路,垦荒的进度反倒能快些。”
张锐轩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暂借,最多两月,等这边人手能顶上了,立刻完璧归赵,绝不让他们耽误了礼部的正经差事。”
李东阳盯着张锐轩看了半晌,试图从脸上找出些别的心思,却只看到一片坦然而已。借几个书吏而已,比起动国库银子、甚至打安陵专款的主意,实在算不上什么难事。可这后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放着银子不要,偏偏要几个文吏?
李东阳指尖在算盘上轻轻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终是点了点头:“也罢,左右礼部这阵子也没什么急务。你要多少?”
“五个便够,最好是熟手。”张锐轩起身拱手,“谢阁老成全。”
看着张锐轩转身离去的背影,李东阳眉头微蹙,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这小子,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借书吏能填饱流民的肚子?能买得犁耙种子?李东阳倒要看看,张锐轩能凭着几个笔墨人,把这垦荒的摊子支棱起来。
张锐轩看着礼部支援过来一个主事带着四个书吏说道:“今年黄淮旱灾连着蝗灾,灾民进京已经是必然的趋势了,朝廷已经下令沿途各地开粥棚了。
可是,如今朝廷也难,灾民要吃饭,诸位以为该如何?”
张锐轩目光扫过面前的主事与四位书吏,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眼下的难处,光靠朝廷粥棚填不饱肚子,更撑不起长远的生路。
流民要的不只是一口饭,是能扎根的田、能糊口的活计。可垦荒要农具、要种子、要丈量土地的银钱,这些都不能等。”
张锐轩顿了顿,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叩了两下:“诸位是礼部的熟手,如今正是国丧期间,三天后在太白楼召开京师制造总局股东大会,请各位做一个见证。”
张锐轩当然不是缺一个礼部官员干活,只是现在国丧期间,聚集人员起来容易引发非议,还是弄几个礼部官员现场监督一下,大家都好。
这几年给这些勋贵发了几百万两银子的分红,这个时候不得让他们掏出一点来。
王主事闻言先是一怔,手指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的银带——太白楼是京师有名的宴饮之地,国丧期间聚众已是犯忌,还要开什么“股东大会”?
王主事虽久在礼部,却也听闻过京师制造总局的名头,知道那是张锐轩一手操办的实业,背后牵扯着不少勋贵皇亲。
“张大人,”王主事拱拱手,声音带着几分谨慎,“恕下官直言,国丧期间禁宴乐、止聚饮,乃是祖制。太白楼虽未明说设席,可召集众人集会,难免引人非议。”
张锐轩抬手止住话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主事:“王主事放心,此次集会,一不设酒肉,二不奏丝竹,只摆茶案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