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缓步走出,淡淡道:“驿站规矩,先到先得。我等既已入住,断没有让房的道理,尔等还是去下一个驿站吧!”
“规矩?”汉子嗤笑一声,抬脚就往正屋里闯,“在这潼关地面,庆王府的规矩就是规矩!本官是代表庆王殿下的,识相的赶紧挪到下房去,不然拆了你们这破行李!”
张锐轩冷冷看向那使者:“国丧期间,宗室更该谨守礼法。庆王既为亲王,难道没教过属下‘容让’二字?”
张锐轩也不啰嗦了,扔出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的腰牌出来在桌子上。
那腰牌落在桌上,黄铜铸就的牌面映着日光,“北镇抚司”四个阴刻小字带着森然寒气,边角磨损处更显沉凝。
汉子伸到半空的脚猛地顿住,三角眼直勾勾盯着那牌子,脸上的横肉僵了僵,方才的嚣张气焰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冰水,瞬间矮了半截。
身后的仆役们也都敛了声,有两个识货的悄悄往后缩了缩——谁不知道锦衣卫的厉害,尤其是北镇抚司,专管诏狱,就算是藩王的人,真要较起劲来,也未必讨得了好。
“你……”汉子喉咙动了动,声音发紧,“你是锦衣卫大人?”他原以为对方不过是寻常官员,仗着皇亲身份占些便宜,却没料到竟是块铁板。
国丧期间,锦衣卫本就查得紧,真要是闹到他们手里,别说抢房,怕是连自家主子都要被牵连。
张锐轩拿起腰牌,指尖摩挲着冰凉的边缘,语气听不出喜怒:“滚,再不滚把你们全部带走,让你们听听北镇抚司的铁琵琶声。”
“铁琵琶声”四个字像淬了冰,砸在院子里,连风都似停了停。
那汉子脸色“唰”地褪尽血色,嘴唇哆嗦着,哪里还敢多言。
北镇抚司的刑具里,“铁琵琶”最是阴狠,多少硬骨头都熬不过那拆筋裂骨的痛楚,他不过是庆王府里仗势欺人的奴才,哪敢真去领教。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汉子慌忙作揖,腰弯得像张弓,转身就踹了身后仆役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走!”
一群人连滚带爬地退出去,慌不择路间撞翻了墙角的水桶,水泼了满地,混着泥点溅脏了他们的衣摆,却没人敢回头。
直到院门外传来远去的脚步声,金岩才上前关上月亮门,沉声道:“少爷,这些人怕是记仇,要不要加派护卫守夜?”
张锐轩也不是害怕,只是队伍里面有女人,还有两个孕妇,只能小心一点了。
张锐轩点点头,目光扫过里间的门帘,隐约能看见晃动的影子,想必汤丽和宝珠都被惊动了。
张锐轩放轻脚步走过去,刚要掀帘,里面却传来汤丽虚弱的声音:“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几个不懂事的奴才,已经打发走了。”张锐轩推门进去,见宝珠扶着汤丽坐在床边,两人脸色都带着惊惶,忙放缓语气,“惊扰你们了,安心歇着吧,我让红玉再去热些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