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才有一个官办水泥厂,那是布政使手里的宝贝,修河修桥的利器。
“小人……小人接!”陈百强声音都有些发颤,忙起身拱手,“多谢大人信任!小人定当尽心竭力,绝不负大人所托!”
张锐轩看着他激动的模样,嘴角微扬:“放心,本公子不会亏待实心办事的人。所需的工匠和法子,等一下你就带走。只是有一条——过几年本世子要带走。”
陈百强心里想着,带走才好,过几年你的人员都撤走了,水泥厂就是我们陈家的了。
陈百强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帐外,宝珠便收了茶盏,轻声问道:“公子为何厚待陈家?这水泥厂的法子何等金贵,竟肯与他对半合股?”
张锐轩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延长县周边的山脉标记上,淡淡道:“咱们虽然是过江猛龙,可是也不能通吃了,得给地方留口吃的。”
张锐轩当然不能说一百年后李自成就是在这陕北起家,最后推倒了大明王朝,想要避免这个事,就要好好改善这里民生。
崔世安端着茶盏,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摩挲,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仇指挥使镇守延安,保一方平安,我崔家能在延长安稳营生,全赖大人照拂。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帐内案几旁堆着十几个油桶,黑黝黝的桶身泛着冷光,正是军中急需的猛火油。
仇荧捻着胡须,目光扫过那些油桶,语气不咸不淡:“崔老板客气了,你我是什么关系,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崔世安的女儿嫁给了仇荧的长子仇虎为妾侍,双方算是不正经亲家,仇荧的二儿子仇豹娶了王氏女儿。
崔世安正要再说些场面话,身后的管家却凑过来,压低声音在崔世安耳边嘀咕:“老爷,这真是最后一批了。仓库里的存货都清得差不多,张……那位新来的,把油苗看得紧,咱们的人根本近不了身。”
崔世安端着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只眼角的细纹绷得更紧了些。
崔世安哈哈一笑:“不说这些烦心事了。”
崔世安举杯向仇荧示意:“看我这记性,就光顾着说话了,来大人,世安敬大人一杯!”
仇荧何等精明,见崔世安这瞬间的僵硬,又瞥见管家那副紧张模样,心里已猜到七八分。
仇荧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哦?最后一批?莫非崔老板打算歇了这生意?”
崔世安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即叹道:“大人说笑了,只是人家是朝廷派来的,俗话说富不和官斗,只是这个……”
话里话外,已把张锐轩那茬儿隐隐点了出来。
仇荧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心中冷笑,这个崔世安真是昏了头了,张锐轩那是什么人,寿宁侯独子,要是在陕北这个地界出了问题,自己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必须和这个崔世安切割了,仇家可是世袭指挥使,太知道张锐轩的能量了,别看荣生纱厂被陛下剥夺给了夏儒,可是棉籽壳这些都交给张锐轩处理。
夏儒也就担了一个名声,实惠还是在张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