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正跪在床榻上铺铺盖,背对着张锐轩轻声道:“公子何必激怒崔王两家呢?依奴婢看来,这个陈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张锐轩正低头把玩扇坠,闻言抬眸轻笑:“激怒?本世子要的就是他们跳脚。”
张锐轩走到窗边望着营外暮色,“崔王两家把持油苗多年,早就是视油田为自己的私物,本世子就是要告诉他们,他们的想法不重要,朝廷的想法才重要。”
明朝后面地方抗税逃税严重,固然有太监横征暴敛,可是地方宗族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杀几个人,哪有那么容易臣服,这里可不是北直隶,张锐轩也不可能常驻这里,还是先杀两只鸡来敬敬猴比较好。
张锐轩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陈百强想借我的手压过崔王,我又何尝不是在借他的势稳住局面?这延长县的水本就浑,多搅动搅动,才能看清底下的石头。”
宝珠端起桌上的茶盏递过去,低声道:“可崔王两家在本地经营多年,卫所那边怕是早有勾结,万一他们……”
“怕他们暗害?”张锐轩接过茶盏,“本公子既敢来,就没怕过这些。你且看着,明日卫所指挥使若敢来寻麻烦,便是自投罗网。”
张锐轩喝了一口茶,语气带着笃定,“至于崔王两家的那些手段,还不够看。”
张锐轩对外面说道 :“允珠,给京城的意珠传书,启动我们西北的密线。”
这次出来张锐轩只带了一个通房宝珠和一个丫鬟允珠。
允珠是宋意珠的侍女,负责饲养信鸽的,宋意珠临产期将近,就没有来,陕北的信鸽飞到京师总站后,可以传给其他各个设了点的地方。
次日辰时,陈百强便赶着一车车粮食前来交割一万两银子,见张锐轩从帐内走出,连忙上前拱手:“张大人早安。”
张锐轩瞥了眼他手中的藤篮,淡淡道:“陈会长有心了,进来详谈吧!”
进了帐内,宝珠刚沏好茶,张锐轩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待陈百强局促落座,才慢悠悠开口:“昨日之事,多谢陈会长鼎力相助。”
陈百强连忙欠身:“为朝廷效力是应该的,况且大人此举本就利国利民。”
张锐轩端起茶盏呷了口,忽然话锋一转:“本世子这里有一桩买卖,不知道陈会长有没有兴趣。”
陈百强心头一跳,忙道:“大人请讲,小人洗耳恭听。”
“延长要开矿、就要修路,少不了水泥。”张锐轩指尖在案上轻轻点着,“本世子打算在此建一座水泥厂,你我合股各一半,本世子有技术和设备,所需石料、泥料,焦煤,劳力皆从本地取用,产出的水泥优先供应工程,盈余可自行外销。”
张锐轩抬眼看向陈百强,“这差事,你接不接?”
陈百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狂喜。
水泥厂?陈百强听弟弟陈千强提过这个“水泥”,这个可是好东西,只是这个东西配方保密,除了几个官办地方,民间多有仿制,可是都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