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让众人皆是一怔,王显宗和崔世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陈百强脸上堆着热络的笑,眼神却带着几分扬眉吐气的快意——陈家被这两家压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有了出头的机会。
旁边立刻有商户跟着附和,棚屋内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
十几家你五百两,我一千两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参股了,主要还是卖陈百强的面子,否则张锐轩第一天来,谁认识呀!
就在此时,王显宗猛地一拍桌子,木桌发出“哐当”一声闷响,霍然起身,指着张锐轩怒极反笑:“好一个‘按市价赔付’!我王家世代经营的产业,岂是几两银子能衡量的?张小侯爷要独吞这油苗生意,恕王某不奉陪了!”
崔世安也缓缓站起,脸色铁青如铁,看都没看周围的人,只冷哼一声:“崔家的产业,自有崔家的骨气。这股,不参也罢!”
两人一前一后,拂袖便往棚外走,袍角带起的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撞得棚帘“啪”地一声响。
他们带来的随从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一时间竟无人敢拦。
棚屋内霎时静得落针可闻,附和参股的商户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张锐轩脸上不见半分波澜,只淡淡瞥了眼两人离去的背影,张锐轩转向众人,语气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他们走他们的,咱们的事照办。愿意留下参股的,三日内将银子送到账房验资,逾期不候。”
陈百强连忙拱手:“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回去筹备银子!”其他商户见状,也纷纷应和,先前被王、崔二人离场搅起的疑虑,转眼间便被对未来的盘算压了下去。
张锐轩笑道:“也不一定非要银子,粮食也是可以的,按照市场价折算银子。”
众人大喜,作为陕北的土财主们,别的没有,粮食还是有很多,只是陕北这个地方,穷人买不起粮食,粮食也运不出去,只能放在仓库里面。军队倒是要粮食,可是军队给不起价。
自从朝廷改了开中法之后,大盐商不来买粮食了,边军士兵买不起粮食,陕北的农业就进入一个怪圈,富户投入开荒挣不到钱,还有可能亏本,不愿意招募流民开荒,穷人交不起税只能破产成为流民。
这几年军费平稳了,陕北才恢复了一个点生机。
帐外,王显宗和崔世安并肩走着,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咯吱作响。
“这姓张的是铁了心要动咱们的根基!”王显宗咬牙道。
崔世安阴沉着脸:“急什么?他带的人虽多,终究是外乡人。这延长的地,还是咱们说了算,找卫所的人合计合计,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崔世安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心里想着,京城来的勋贵又如何,这里可是陕北,到处是流民的地方。沟沟壑壑的,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王显宗也是心领神会,两个人边走边商量着,一家出多少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