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利碱厂总经办,张锐轩拿出一对镯子和刘蓉说道:“这是给你的,其他的通房丫头都给了,这是给你的。”
刘蓉推迟道:“少爷有心了,可是奴婢也戴不出去呀!奴婢还是不要了。”
张锐轩眉头微蹙,将锦盒往刘蓉面前推了推,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说什么鬼话,你也是少爷的人,少爷岂能委屈了你?”
张锐轩指尖叩了叩桌面,目光落在刘蓉微垂的眼睫上:“府里那些通房有,你自然也该有。”
见刘蓉仍要开口推辞,张锐轩索性将锦盒塞进刘蓉手里,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拿着吧!还是觉得少爷我,连这点体面都给不起你?”
锦盒入手微沉,暖金的光泽透过镂空的花纹渗出来,映得刘蓉指尖微微发烫。
刘蓉望着张锐轩坦然的眼神,终究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眉应道:“谢少爷。”
张锐轩见刘蓉接了锦盒,眉眼间的线条柔和了些,忽然微微俯身,将脸凑刘蓉面前,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又藏着点不容拒绝的亲昵:“怎么谢少爷,香少爷一口吧?”
刘蓉手一抖,锦盒差点从掌心滑落,耳尖“腾”地红透了,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粉晕。刘蓉垂着眼,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簌簌轻颤,指尖紧紧攥着锦盒的边缘,半晌才敢抬眼飞快瞥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少……少爷……”
张锐轩却不肯罢休,鼻尖几乎要碰到刘蓉的额角,低笑一声:“怎么了,这会儿倒忸怩起来了?”
刘蓉被张锐轩看得心慌,终是闭了闭眼,鼓起勇气微微仰头,飞快地在张锐轩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随即猛地退开半步,背过身去,连耳根都红得快要滴血。
张锐轩抬手摸了摸被刘蓉吻过的地方,眼底漾开笑意,朗声笑道:“这才像样。”
说罢转身坐回椅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目光落在紧绷的背影上,带着几分得逞的惬意。
宋小和躲在总经办外的廊柱后,指节攥得发白,指骨几乎要嵌进掌心。
方才那一幕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眼里——母亲低头时泛红的耳尖,张锐轩脸上那抹得逞的笑,还有金镯在阳光下晃出的刺眼光晕,搅得宋小和胸口发闷,喉头像是堵了团滚烫的棉絮。
宋小和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才稍稍回神,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五年了,宋小和已经不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得六岁小男孩子。
廊下的风卷着碱厂特有的涩味吹过来,宋小和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凶狠的看着张锐轩离开方向。
宋小和悄然后退半步,身影隐入廊下的阴影里,只有紧抿的唇角和颤抖的肩头,泄露了那股无处宣泄的憋屈与愤懑。
宋小和攥着拳在廊下站了许久,直到张锐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厂区尽头,才猛地转身冲进总经办。
刘蓉刚转过身想将锦盒收好,冷不防撞进一双淬了火的眼睛里,吓得手一缩。
“娘!”宋小和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变声期的沙哑,又裹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我们离开这里,买上几亩地自己过日子吧!我们还有小青一起过日子,离开寿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