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锐轩一连三天都在陶然居没有出去,也没有再宠幸任何一个侍女,把张夫人吓坏了,还以为儿子被魏仲能给药坏了。
张夫人颤巍巍推开陶然居雕花木门,沉香袅袅中,只见儿子倚在湘妃榻上,目光游离,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夫人进来也没有反应。
“轩儿,”张夫人声音发颤,绣着并蒂莲的帕子绞出褶皱,“你若觉得身子不适,为娘请太医院王院正来瞧瞧?”
张锐轩回过去神来还张夫人请安,说道:“母亲不必如此紧张,孩儿在想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张夫人也不知儿子说的是真是假,只好说道:“罢了,罢了,母亲同意你纳那个刘蓉的女儿为通房丫头,等她有了身孕再抬姨娘。”
话音刚落,外间纱帐骤然轻晃,宋意珠跌跌撞撞扑进来,素色裙裾扫过青砖,缓缓跪在在张夫人脚边。
宋意珠发髻松散,几缕碎发黏在泛着冷汗的额角,仰头时眼尾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夫人!意珠不敢奢求姨娘名分,只求能在少爷身边端茶倒水!”
张夫人冷哼一声:“抬起头来!”
宋意珠缓缓抬头,阳光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
张夫人俯身捏住宋意珠下巴,胭脂香混着樟脑味扑面而来:“做人要安分一点,不要学你娘那个贱人做派,恃宠而骄是没有好下场的。”
宋意珠浑身一震,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泪水顺着张夫人冰凉的指尖滑落:“夫人明鉴!意珠自从来府里当差,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张夫人一手指戳在宋意珠的额头:“安分?你娘当年也是这样哭哭啼啼装可怜!最不安分的主。”
张夫人当年加入张家时候,宋意珠的娘仗着张和龄的宠爱也是胡作非为,最后被张夫人使了一个计谋赶出侯府。
张锐轩尴尬的说道:“娘,都是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何必翻出来。”
张夫人猛地转身,凤目圆睁瞪向儿子:“陈芝麻烂谷子?当年要不是那贱人在我安胎药里掺红花,你大哥能早产两个月?会夭折了!”
张夫人胸口剧烈起伏,指尖还戳在宋意珠的额头,“如今她又派女儿又来勾引你,当我是死了不成!”
张锐轩喉结滚动,视线扫过宋意珠蜷缩的身影,“母亲息怒。”
张锐轩跨步挡在宋意珠身前,玄色衣摆扫过少女颤抖的手背,“意珠不过是个丫头,能掀起什么风浪?……”
张夫人怒极反笑,颤抖着后退半步,指着张锐轩的手指都在发颤:“怎么?现在为了一个丫头要顶撞母亲了?”
张夫人眼眶泛红,多年前失子的伤痛仿佛又被撕开,“当年我在产房里痛了三天三夜,你大哥落地时连啼哭都没一声……”话音未落,手中的帕子已被攥得不成形状。
张锐轩心里一阵烦躁,这话从记事起在耳中听了无数遍了,像是魔咒一样的。
张锐轩喉间泛起苦涩,记忆里母亲总在深夜抱着大哥的襁褓枯坐,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能笼罩整个侯府。
此刻母亲眼底翻涌的恨意,与当年得知父亲私会宋意珠母亲时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