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骄阳炙烤着月台,蒸腾的暑气裹挟着煤烟在空气中翻涌。
黄娘子一身藕荷色纱罗襦裙立在站台边,鬓间的珍珠流苏被汗水浸湿,沉甸甸地贴着泛红的鬓角。
远处传来火车头粗重的喘息,黑烟裹着火星冲上铅灰色的天空,黄娘子望着缓缓驶入的列车,“总办这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
黄娘子踩着缠枝莲纹木屐迎上去,腰间香袋里的藿香散发着清凉气息,腕间金镶玉镯碰撞出细碎声响,“前日得了块南洋进贡的冰珀,特意做成扇坠,送给总办路上解解闷。”说着从袖中取出个朱漆小匣。
张锐轩接过小匣,指尖擦过黄娘子汗湿的掌心,“黄娘子的有心了。”张锐轩将扇坠收入袖中,目光扫过黄娘子耳后未干的汗珠,“不过张某更期待,下月冬装展销会上,云锦坊能否大放异彩。”
汽笛突然炸响,震得铁轨微微发颤。
黄娘子望着张锐轩转身欲登车,忽然抓住张锐轩衣摆:“可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说完黄娘子感觉脸皮发烫,自己怎么会没羞没臊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愿张总办没有听到。
张锐轩原本已经踏上阶梯的脚步猛然顿住,盛夏的热风卷着煤渣扑在两人之间,却吹不散骤然凝滞的空气。
张锐轩缓缓回头,眼底翻涌的情绪被墨色瞳孔压得深沉,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黄娘子的指尖瞬间失去力气,藕荷色裙摆被车轮碾起的气浪掀得翻飞,正要屈膝赔罪,却听见张锐轩俯身时压低的声音擦着耳畔掠过:若真想解闷——温热的呼吸裹着雪松香气,惊得黄娘子睫毛剧烈颤动,下月展销会散场后,西市醉仙楼的桂花酿倒是不错。
火车汽笛再度撕裂长空,黄娘子望着车窗里那个渐渐远去的剪影,铁轨震颤着穿透木屐底,黄娘子低头看见自己攥成团的帕子上,不知何时洇出一片深色汗渍。
绿珠在车上双手死命的绞着手帕,感觉少爷像是一块唐僧肉,每个人都想上来咬上一口。
天津卫,现在应该叫天津府了,天津县析出大沽县,又从河间析出静安县和青县。
一年前张锐轩来天津卫组织改煮盐为晒盐,现在长芦盐场全部都改为晒盐了,建成了300个标准晒盐田。
已经完成3千万斤食盐生产,预计全年可以达到4千万斤,明年可以突破8千万斤,远超原来的1千八百万斤食盐。
和后世的几十亿斤产量当然是比不了,不过整个大明上下已经非常满意了,尤其是长芦盐场现在质量全国第一,结晶细,色白,味纯成为达官显贵的必备。
除了能够供应北直隶,山东,河南百姓消耗外,还能够供应刘蓉的碱厂使用。
丰财场内几个盐户聚集在一起,王三说道:“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不义气,张通判改了晒盐,让我们生活好了,我们却没有按要求提纯那个什么钾肥。”
李四也是附和道:“是呀,这次张通判来天津造船会不会是冲我们来的。”
原来这群人只是将洗盐水进行加热之后析出食盐,再冷却析出食盐和钾肥混合物,就没有再水洗和重结晶。相当于出售的钾肥里面差不多有六分一的食盐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