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时,乾清宫内气氛凝重。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李东阳、谢迁鱼贯而入,手中邸报被反复翻阅得边角发皱。
朱佑樘盯着案头新呈的《永平府道路实测图》,鎏金香炉中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满殿的紧绷气息。
“陛下,此议太过荒诞!”杨廷和率先打破沉默,朝服玉带撞出清脆声响,“废除徭役等于自断臂膀,当年疏通会通河、修筑长城,哪样离得开徭役?”
杨廷和转头怒视张锐轩,“何况这‘拉长产业’之说,简直是本末倒置!”
李东阳轻抚胡须,目光在张锐轩脸上逡巡:“老相公息怒。依下官看,张总办所言虽惊世骇俗,倒也暗含几分道理。不过,若要废除徭役,还需细细盘算银钱缺口。”
李东阳作为户部尚书,大明的财神爷,派往开平屯煤矿的户部主事是他的心腹,也是一个能力干练的之臣,这个户部主事详细考察永平府状况。
在煤铁集团的带动下,永平府的人虽然劳动辛苦一些,可是割松脂,各种活干起来之后,钱就多起来了,带动商品大发展,商贸繁荣,如今繁荣度已经不输于京师了。
晚上家家户户都点起马灯,老百姓也不再面有菜色。
当然户部主事没有说,集团收购松脂10文一斤,被永平府各级官员一层层吃下来后,老百姓只有五文钱,最后还有三文作为人头税交给官府,总之一个府状况已经开始好转了。
杨廷和跨前半步,官靴重重踩在金石砖上作响:“银钱?国库本就入不敷出!百姓丁钱收不上来,去年西北边事,工部修缮,陛下的吉壤(皇帝陵),哪样不要钱?”
丁税是大明重要税一年在几百万两到一千万两之多,太祖朱元璋规定一个正丁一年收三斗或者四斗米,有时候也收棉麻等其他实物,男子16岁开始交丁钱交到60岁为止,派徭役也是按丁派徭,俗称人头税。
杨廷和忽然剧烈咳嗽:“老臣斗胆,请陛下将张锐轩交三法司议罪!”
杨廷和认为取消徭役根本不可行,大明哪有那么多银子。还有就是永平炼铁去年看似挣了很多钱,实际上根本没有用,今年就没有挣多少钱,铁也卖出去多了。
炼了很多铁,实际上都没有用,杨廷和参不透经济规律,应该说整个古代官员都没有考虑过经济发展。他们所做就是极限压榨农民,各种徭役,税摊派到民众身上。
最后民众受不了,失地变成流民,流民多了就爆发起义。起义多了又破坏脆弱的农业,最后陷入起义长大,杀掉部分地主老爷,释放土地,消耗大量人口,解决了人地矛盾,开始了新一轮的循环。
这就是两千年的封建社会走不出王朝没有300年国运的怪圈。
“杨相公此言差矣,正所谓仓禀实知礼仪,如今民生艰难,就是因为徭役,税赋过重所致,民皆用于土地,可是土地出产有限,如今朝廷正是需要将流民重新组织起来,进行产业生产,将税赋重点依托于生产,而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