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密信反复翻看了三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宣纸上的娟秀字迹在他眼中如同淬毒的针,每一笔都扎得人心头发紧。“好一个苏柔!”他猛地将信纸拍在御案上,龙颜震怒,“朕竟容她在眼皮子底下经营这么多年,连皇宫都成了她安插眼线的地方!”
楚墨垂手立在一旁,沉声进言:“陛下息怒,当务之急是确认那名太监是否为‘影子’。臣已命人将他控制在偏殿,只待陛下旨意,便可即刻审问。”
苏瑶也上前一步,补充道:“那太监既是陛下近侍,若真为眼线,恐知晓不少宫廷机密。审问时需多加小心,避免打草惊蛇,万一他还有同党潜伏,怕是会提前察觉。”
皇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殿内烛火:“传朕旨意,带那太监来养心殿。楚墨,你亲自审问,朕要在场听着。苏瑶,你心思缜密,也留下从旁观察,看看他是否有破绽。”
“遵旨。”两人齐声应道。
不多时,两名禁军押着一个身着灰布太监服的中年男子走进殿内。那太监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白净,只是此刻脸色惨白,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走路时双腿微微发颤,却强装镇定,垂着头不敢看皇上。
“李德全,抬起头来。朕确实是好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你在宫里这么多年朕待你不薄吧。”皇上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温度。
那太监身子一颤,缓缓抬起头,眼神躲闪,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陛、陛下,奴才不知犯了何事,为何要这样待奴才?”
楚墨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直射向李德全:“李德全,你在宫中当差二十余年,本应知晓宫规森严。可你近日频频与宫外之人联络,甚至在御花园假山后传递纸条,此事你作何解释?”
李德全的脸色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眼神慌乱起来,却依旧嘴硬:“王、王爷冤枉啊!奴才从未与宫外之人联络,更没有传递什么纸条,定是有人看错了!”
“看错了?”楚墨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扔在李德全面前,“这是昨日你与银莲教余党传递的纸条,上面虽无字迹,却用特殊药水写了皇宫守卫换班的时间。你还要狡辩吗?”
李德全看着地上的纸条,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苏瑶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发现他在看到“银莲教”三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悄悄攥紧了衣角——这是典型的心虚表现。
皇上见状,拍案而起:“李德全!你吃着朝廷的俸禄,却为逆党做事,背叛朕,背叛大靖!朕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
李德全被皇上的气势震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陛下饶命!奴才、奴才是被胁迫的啊!”
“被胁迫?”楚墨挑眉,“是谁胁迫你?你与苏柔是什么关系?她让你在皇宫里做了哪些事?”
李德全趴在地上,肩膀不住地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是苏柔……三年前,她找到奴才,说奴才的女儿在她手上,若奴才不帮她做事,她就、她就杀了我女儿……奴才也是没办法啊!”
苏瑶心中一动,追问道:“你女儿现在在哪里?苏柔是如何与你联系的?除了你之外,皇宫里还有没有其他银莲教的眼线?”
“我女儿……我女儿被她关在城郊的一处院子里,奴才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李德全抹了把眼泪,“苏柔每次都是通过纸条联系奴才,让奴才传递皇宫里的消息,比如陛下的行程、禁军的布防……至于其他眼线,奴才真的不知道!苏柔从来没跟奴才提过,她只说让奴才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楚墨眼神一沉,继续问道:“那你可知晓‘影子’这个代号?苏柔在信中提到,她在皇宫里安插的眼线代号为‘影子’,是不是你?”
李德全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影子’?不、不是奴才!奴才只是个小太监,怎么配得上这个代号……苏柔说过,‘影子’是她最信任的人,地位比奴才高得多,能接触到核心机密……”
这话一出,楚墨和苏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原来李德全只是个被胁迫的小角色,真正的“影子”另有其人!
皇上的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看来苏柔的布局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楚墨,立刻加强皇宫的戒备,仔细排查所有宫中人员,尤其是那些能接触到机密的大臣和近侍。苏瑶,你与丞相商议,从宫外配合调查,务必找出这个‘影子’。”
“遵旨。”两人再次应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禁军统领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王爷、苏小姐,城西破庙逃遁的银莲教头目有消息了!”
楚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快说,他在哪里?”
“我们的人追踪到城郊的黑风山,发现他进入了一处密道!”禁军统领汇报道,“那密道入口隐藏在山壁上,十分隐蔽,我们的人已经将密道入口包围,但不敢贸然进入,怕里面有陷阱。”
楚墨立刻说道:“陛下,臣请命前往黑风山,抓捕那名头目!此人知晓银莲教的秘密,若能抓到他,或许能问出更多关于‘影子’和银莲教余党的线索。”
皇上点点头:“好,你即刻带人前往,务必将他抓获,不可再让他逃脱。苏瑶,你留在皇宫,协助朕排查眼线,有任何消息,立刻派人通知楚墨。”
苏瑶应道:“是,陛下。”
楚墨转身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对苏瑶说道:“你多加小心,若遇到危险,立刻动用我留给你的玉佩,禁军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苏瑶心中一暖,点头道:“你也是,注意安全。”
楚墨不再多言,跟着禁军统领快步走出养心殿,召集人手,朝着城郊的黑风山赶去。
养心殿内,皇上看着楚墨离去的背影,对苏瑶说道:“苏瑶,你觉得李德全的话可信吗?他说不知道‘影子’的身份,会不会是在撒谎?”
苏瑶沉思片刻,说道:“陛下,李德全的神情不似作伪,他提到女儿时,眼中的担忧是真的。而且他只是个小太监,接触不到核心机密,苏柔应该不会将‘影子’的身份告诉他。不过,我们也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还是要对他严加看管,继续审问,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皇上赞同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传朕旨意,将李德全关入天牢,派专人看守,每日审问,务必查清他是否还有隐瞒。另外,你去一趟御书房,将近年来入宫的人员名单、以及朝中大臣的履历都调出来,我们逐一排查,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
“是,陛下。”苏瑶躬身应道,转身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和卷宗,苏瑶让人将入宫人员名单和大臣履历搬来,堆在桌上,开始仔细翻阅。她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录下可疑之人的信息——那些突然入宫、背景不明的太监宫女,以及近年来与苏家有过往来、或是行为举止怪异的大臣,都被她列为重点排查对象。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女送来晚膳,苏瑶也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便继续投入到排查工作中。就在她翻看一份大臣履历的时候,一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户部尚书周显。
周显是三年前升任户部尚书的,据履历记载,他出身寒门,凭借科举入仕,一路升迁,看似没有任何问题。但苏瑶记得,父亲曾提起过,周显在升任户部尚书之前,曾与苏柔有过几次往来,当时父亲还觉得奇怪,因为周显与苏家并无交情,苏柔却频频与他接触。
更可疑的是,去年冬天,周显以探望生病的母亲为由,告假半个月,而那段时间,正好是银莲教在城郊囤积粮草的时候。苏瑶心中一动,将周显的履历单独挑出来,打算等父亲来了之后,与他商议此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苏丞相匆匆走了进来:“瑶儿,陛下让我来协助你排查,可有什么发现?”
苏瑶将周显的履历递给父亲,说道:“父亲,你看周显这个人,他三年前升任户部尚书,之前与苏柔有过往来,而且去年冬天告假的时间,正好与银莲教囤积粮草的时间重合,会不会太巧合了?”
苏丞相接过履历,仔细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周显……我也觉得此人有些可疑。去年他告假回来后,就向朝廷提议增加粮草储备,当时我还觉得他考虑周全,现在想来,或许他是在为银莲教囤积粮草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