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大义凛然”的话,让周围那些钦天监的官员们,眼中都露出了一丝感激和敬佩。
不愧是监正大人!
有担当!
然而,曹正淳看着他这副模样,却像是看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好,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
曹正淳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也愈发残忍。
“齐大人,有骨气。”
“咱家,佩服。”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一名手持铁爪的番子,轻轻一挥手。
“既然齐大人想一个人扛,那就成全他。”
“把他那两条胳膊,给咱家卸下来。”
“让他知道知道,在东厂,骨头硬,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遵命!”
那名番子狞笑着,提着血迹斑斑的铁爪,一步一步,走向了齐默。
“啊!不要!不要过来!”
齐默彻底慌了,他手脚并用地往后蹭,裤裆下,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浸湿了华贵的官袍。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东厂办事,不都应该是先抓人,再审问,再用刑吗?
怎么……怎么一上来就要动家伙?
连个流程都不走了吗?!
就在那冰冷的铁爪,即将扣住齐默的肩膀时。
一个平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且慢。”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袁天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院子中央。
他没有看曹正淳,也没有看那个即将行刑的番子。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了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一个蜷缩在地上,身体抖得最厉害,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的,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五品官服的中年官员身上。
那人,是钦天监的五官正之一,名叫孙志。
袁天罡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足足有十息。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心跳得很快。”
“从贫道踏入此地开始,你的心跳,就比常人快了三成。”
“在齐默狡辩之时,你的心跳,快了五成。”
“在曹督主下令用刑之时,你的心跳,快了七成。”
“而现在……”
袁天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弧度。
“你的心跳,几乎快要停了。”
孙志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雷电击中。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所有的心事,所有的恐惧,都被人看了个一干二净!
袁天罡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用那平淡的语调说道:
“你的面相,眉角下垂,眼白浑浊,是为心术不正之相。”
“你的印堂发黑,黑中带煞,是为大祸临头之兆。”
“你的嘴唇,薄而无形,上唇短,下唇长,此乃……卖主求荣,言而无信之相。”
他每说一句,孙志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面无人色,汗如雨下。
袁天罡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那双仿佛蕴含着星河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贫道再算一卦。”
“你家,三代单传,去年刚得一子,视若珍宝,对么?”
“轰!”
孙志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袁天罡!
这件事,除了他和他老婆,再无第三人知晓!
这个道士……他怎么会知道?!
袁天罡看着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缓缓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彻底压垮了孙志心中,最后一根名为“侥幸”的弦。
“你若再不说。”
“不出三日。”
“你孙家,绝后。”